原来是这样。
身上那片作为留念的布条被撕碎,男人的身影一阵失真,那双深邃的金色眼眸溢出无端的悲哀,一声轻叹便消散得一干二净。
克里斯汀捡起布条的碎片藏在暗格里,尽管满心遗憾不舍依旧选择让它尘封起来。
已经死了,他们不可能拥有未来,事实如此,过多悲伤只会带来永无止息的内耗。
克里斯汀还有留恋的东西,做不到放下一切随人而去,果断一些其实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再大的遗憾在星空之中都会显得渺小。
他也知道,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他太熟悉她了,正如克里斯汀也了解他一样。
赤沙的王可以是疯子却绝对不是傻子,哪怕是一缕鬼影。
——最至少,不能是现在。
解决掉半路杀出来的前任,克里斯汀好心情的——嗯,略显狼狈——将揉成废纸的文件重新捡起来铺在案上。
唉,又要加班了。
……
……
达达利亚下船踏上故土的港湾,一身狼藉,血在指尖黏稠着。一边的副官欲言又止,不待他说什么对上执行官大人片缕光影皆无的双眸,他止言又欲了。
奈何公子大人一根筋,不解的瞟一眼自家下属,便带着从外面买回来的特产马不停蹄的赶回愚人众分配给执行官的私宅。留下在风里飘摇的手下感受被无视的痛击——
“执行官大人飙血了,我看到头上喷……”
“闭嘴!执行官大人一定有他的深意!”
“……长官英明。”
达达利亚没听见下官的悄悄话,大脑不断回味起这几天的争斗,只觉浑身热血沸腾。简直是太棒了,让人欲罢不能!
咦,脑壳怎么有点疼?
“小姐!”
“……”
宅院静悄悄的,一缕淡风吹过克里斯汀打理甚好的池沼,水仙玉立,神奇的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半开欲开,达达利亚并不懂得欣赏,只知道好看是了。
拍拍头上的雪水,青年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把手放进水中。
“小姐!小姐,这水怎么……”
达达利亚一蹦三尺高,激动的热泪盈眶,从书房出来的橘发少女淡定的从卫生间掏出厕纸赶往事发现场进行抢救。
一惊一乍的青年回头张望,猝不及防被一口塞进半个没煮全熟的胡萝卜,脸色立马变了成猪肝色。
禁锢住达达利亚的手臂,趁他的嘴和胡萝卜斗智斗勇的时候,克里斯汀检查了下他淌血的手心,虎口的茧子磨出了水泡其余细碎的创口几遭冻裂,现在伤口又裂开了。
“达达利亚,你很急吗?我记得随行的军医不下于一个足球队。”
“哪有~”
“……不许吐出来,咽下去。”克里斯汀摁住冻伤发力,目观他的反应。他的手很冷。在家里瘫了许久的人不假思索用两只手包住。
算了,放他进屋吧。
达达利亚神色自若地聊起他在外边的经历,用绘声绘色的描述转移话题,如果不是两掌相贴感受到瞬间的绷紧,克里斯汀还真的会以为他没有痛觉。
“小姐,池子的水怎么回事,居然和沸水似的。我差点把手交代出去。”
达达利亚委屈的跟在后头,仗着自己伤患的身份大胆张开毛绒的大衣将她单薄的身子抱入怀。
脑袋热情地蹭乱姑娘的长发。克里斯汀抬步便走,这种程度的占便宜已经不能影响到她的意志了。
克里斯汀将脖子缩进大衣领中的毛毛,道:“大脑欺骗自己罢了。”
“水仙无法忍受寒冬与高温,我使了个法子让水保持常温。”
“你的手都能融烈焰花了,忽然热起来,伤口作痛很正常。”
室内温度果然和外面天差地别,克里斯汀简单粗暴把人丢弃在浴室,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小姐!你不管我了吗?!”达达利亚试图让见死不救的人回心转意,结果她还真的折回来,郑重地在他手里放上一块肥皂。
克里斯汀:“水给你放好了,你加油。下次出门带个奶。”
达达利亚:“……”
行吧。达达利亚无奈,一声轻笑在雾色四起中那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