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都会亮得像白天一样,我趴在窗边,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睡不着。
我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意识到,我是孤身漂泊的浮萍,我没有家。
我要答应卢瑟吗?……说实在的,答应他也没有坏处,只要不伤害克拉克。而且就像他说的,我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呢?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要我做什么。
窗外的灯光透过窗户在房间里留下一道光痕。我踡着腿,缩在飘窗上。
这个世界糟透了……但我不愿意离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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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睡觉吗?”
我下楼时看见了茉西,她在餐桌上拿着化妆镜正捣鼓着往自己脸上扑粉底,看见我,她惊讶的五官都皱一起。
我没回答,坐在餐桌椅子上,胳膊撑在桌子那,头一埋才问:“现在几点了?”
“两点五十三。”茉西低头看了下她的手表。
“才两点五十三!”我猛的清醒,我以为天早亮了。
“你要不再睡会?老板一般四点醒。”茉西把化妆用品规整地摆放回去,发出碰撞的声音。
“不了,我睡不着。”我的嗓音闷闷的,透过衣服传出来。
虽然这样说,但我的脑袋晕乎乎的,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模糊的幻境,我认为我没有睡着,但茉西把碗碟放在桌子上的声音突然响的刺耳,吓了我一跳。
面包、鸡蛋、咖啡,美式早餐三件套,我顿时没了兴趣。
我拿着刀叉戳着盘子里的面包,扁平的面包上被我戳出了好几个洞:“我们不能吃点中国人的食物吗?”
“嗯?”茉西低头刷着手机,另一手握着的咖啡在杯子里冒着热气。
“比如昨天的米饭,你还炒了菜,那个鱼肉。”
“凉了,我没热。”
我时不时用叉子撕点面包塞进嘴里,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放空发呆,直到茉西让我和她一起去地下的车库。
外面的天还黑着,我甚至还能看到月亮挂在天空上,我的脚步东倒西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上。
“哼嗯碰——!Well it is one for money two……!”
我感觉我心脏都因为这燥动的歌声猛抽了一下,如果我精神衰弱这车载音响一定是罪魁祸首“你大早上听摇滚乐?”我对茉西的精神状态产生一定的质疑。
茉西一只手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车子上的显示屏按着,车速直达120迈,嘴里还跟着音乐节奏发出哼哼声“埃尔维斯的,经典。”
她显然对自己的品味很自信,但我感觉这音乐穿过我的耳朵在我脑子里炸开了花——虽然并不是音乐的问题。
我双眼放空,瘫在座位上,感觉自己离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
中心广场、莱克斯集团、电梯,这一路上“唰”一下子过去。
我看向站在我身边的茉西,她正在整理刚买的三明治与咖啡——冲泡的。
“你给卢瑟买这个?”
她瞅了一下咖啡上的品牌印记,然后理直气壮:“没事,他喝不出来好坏。”
感谢茉西,我对卢瑟的恐惧感一下降到了最低。一个合格的霸道总裁不仅要会天凉王破,还要只喝手工名贵咖啡,鉴于隔壁布鲁斯.韦恩的影响,还得会把妹。
我站在了卢瑟面前。
这间办公室……别出一格,我这样评价。朝外的那一面是全玻璃制的,这样的好处大概采光好。
卢瑟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背对着光,显得很有压迫力。
“你要我做什么?”
卢瑟正在低头批文件,没理我,茉西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他接过咖啡,然后才回复我:“简单来说,通过你身体里的能量源做一个实验。”
这个实验绝对很危险,他甚至不肯形容一下这个实验的过程——避重就轻,好方法。
“现在?”
“不急。也许你可以等超人回来。”他抬起头,勾起嘴角朝我笑了一下。
shit,他猜准了我会答应。这种被人预料到反应的感觉一点也不好。我总得反击回去。
所以我把露易斯问我的问题抛了过去:“你觉得克拉克怎么样?”
如果表情能够具像化卢瑟头上一定有个省略号外加无语两个字。
他没回答,用一种嫌弃与憋屈的眼神看向我。
我心情大好,恶心的就是他。
实际上我还想讽刺一下他的光头,但万一他真在意这个怎么办?——中年秃头男人的重中之重往往是自己的头发。
我没再开口,舒畅地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惬意。
有时候幸福是对比出来的,比如现在卢瑟忙着批改文件、茉西抱着电脑敲敲打打,而我,拿着手机,刷着YouTube,看着最新的《战斗天使》剪辑,而卢瑟甚至没有正当的理由把我赶出去——爽。
大概临近中午的时候,卢瑟把我带了出去,亲自,我有那么一丝受宠若惊,毕竟这家伙看起来就很忙。
我们没有穿过办公区,直接坐电梯来到了地下一层。这里相比楼上显得很寂静,冷硬的大理石地板,踩在上面发出哒哒声。
卢瑟突然开口:“我对克拉克没有意见,但你想问的应该是超人……自大、傲慢、狂妄、幼稚、无用的善良。”
???这是上午的问题……好吧,原来他真的有在想。
“你嫉妒他。”我指出这一点。
卢瑟没有再回答。
“我们去哪儿?”
“要做什么非法实验吗?”
“为什么又是电梯?”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卡,在电梯上刷了一下,从始至终没理我。
……什么道理,明明昨天他好像话多的一串串的,我都接不上。难道在我们俩中有个语言字数限制,一个人说多点另一个人就要被禁言么。
电梯的门开了。
他率先走出去把我往后面一撂,我只好迈大步子跟上他。
这里甚至比上面还乱点。
至少上面没有那么多交谈声、翻页声、争吵声、打印机工作的声音,乱往我耳朵里钻。
“约书亚!”我听见卢瑟喊了一声。
各种声音瞬间静止了。
一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瘦弱,脸色苍白,戴着一个黑色眼镜,他走到卢瑟跟前。
这大概就是约书亚了。
“127号是谁负责的?”
“卡蒂娜,先生。”那个男人悄悄地往我这边看,和我的视线对上后,他急忙转过头。
“带她去找卡蒂娜,检查。”卢瑟说完这句话就独自走远了,我看见他进了一个房间,上面还有一个标注牌子,但太远了,我看不清上面的字。
我和那个约书亚面面相觑。
他推了推眼镜,然后让我和他走。
一条走廊,应该。类似教室那样的布置,但我看到好多人站在走廊上,三五成群的争吵……至少没有打架的。
约书亚应该是个内敛的人,他只是低着头默默走着,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可能他认为我不是人?一个实验品。
卡蒂娜,她的级别绝对很高。不为什么,因为我们又坐了上电梯,在这中间约书亚换了五六张卡,又摁了一下手印,一次瞳孔识别——如果卡丢了绝对够倒霉的。
为什么我一天要见那么多陌生人?我感觉我的社交能量飞快的耗损。
千辛万苦见到卡蒂娜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想说话了。
卡蒂娜,这个高大的、浅金色的头发的女人倒是很激动,她看见我,然后急忙用手捂住嘴,热泪盈眶。
我回想了一下我短暂的记忆,我根本不认识她。
“研究员,卢瑟先生说检查。”约书亚小心地提醒了一下。
“О, о, я знаю.”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言,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
“你是俄罗斯人吗?”卡蒂娜把我带进另一个房间时我问她。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让我躺进一个仪器里,接着连作了十几份问卷。
我烦得要死,感觉这一天一直在到处乱跑,重要的是一直有人监视着我。
“你不会说话么!”我冲卡蒂娜呛出声,这么长时间她一直不搭理我,我总觉得我被抛弃了。
她依旧没理我,拿着那两张纸章不住的皱眉,估计是关于我的。
“你要回去么?”她终于出声。
“What?”我感觉她精神方面有点问题,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询问。“回哪里?”
“培养舱。”
我沉默了,我怀疑自己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我难道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么。
但是,这位卡蒂娜,好像又十分肯定。我不禁阴谋论一下——难道卢瑟对我十分不满意要把我摁回培养仓重造?
“唉……”这个高大的研究员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可以在这等着。”
然后她离开了。
空无一人的白色房间很容易让人焦虑。
所以我打开了手机,果不其然,没网。
但是没关系,单机游戏永远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