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
“宫澪荠。”
“命若草荠的,荠。”
荠的自我介绍很独特,又透露着些许的哀伤。
我们坐在我的奥迪车中,通过交谈我得知,荠比我小一岁,家长是四国的某个县。学历不高,只读过短期大学,也没有固定的工作,平时都是在便利店和居酒屋这种地方打工来补贴家用。她的父母在她8岁时因车祸而亡,后被一户人家收留,她在东京上的短期大学,所以东京就成了她第二个家。用她的话来说,真的是命如草荠一般,随风飘摇,无根无依,若不是网络,我和荠想必只能是彼此的过客吧。
天已经黑了下来,听荠说她租的房子今天到期了,所以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希望搬到我家去住,我对此没有异议,同时心里也期待与荠的同居生活。夜晚的东京喧闹到了极点,敞开衬衫的醉酒大叔,在外游荡的高中生,随处可见的野猫,他们之中有多少像荠一般的人,又有多少如我一般的人呢?我不知道,东京太大了,谁都可以有一个容身之所,不管适不适合,总之先活下来吧。
“啊啊,到了。”
车子停在荠的老式公寓楼下,我们走过没有声控灯的走廊,来到荠的房间,荠的房间十分整洁,虽没有太多的东西,但每样东西还是收拾的很规矩,令人心情舒畅。我找出几个纸箱子,开始收拾一些还散落在外的杂物。在卧室里,我找到了一小瓶安眠药,公司里的前辈好像有吃这个的,听说药效很大,我看了看荠,装作不知道的扔进了箱子里。
不论是谁,都在努力的,拼命的生活吧。我不禁这样感叹。看似优雅轻松的荠,实际上也在承担着自己那份痛苦。
东西不多,一会便收拾好了,我把箱子搬到后备箱内,带着荠驶向我的家,我扶着方向盘,听着广播里的老歌,荠在副驾驶上轻轻的哼唱。
我的余光捕提到荠明亮的目光,有如夜晚的宽虹般闪诉,绚烂。
我将与她生活100天,然后同她一起死去。
“弦…?”
我握住了荠的手,稍稍用力。荠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但随即也回握了过来,纤细到令我吃惊的手指传达着荠的温度,荠的心跳。这些都令我安心,使我看到了,一丝前所未见的,色彩。
这双手,我不会再放开了。
我这样想着。
“喔,弦君的房子好大。”
来到我的住处,荠惊叹于我的房子。其实也没有太大,只是1LDK的程度,这里离银座很近,属于东京最繁华的地段,房租自然很贵,但我的公司虽然地狱,薪水不知道是荠的几倍。因此租下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居…居然有淋浴间?”
“你的房子没有吗?”
“我都是去公共浴室的。好棒,独立淋浴间最棒了。”
荠到处张望,充满了新鲜感,我安置下她的行李,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荠也和我一样吧,没被人爱过,如同草荠一般。突然有了一个人对她好,她也很高兴吧
“啊,弦君还没吃饭吧。”荠突然对我说。
“嗯,确实有些饿了。”
“那, 我借厨房用一下。”
荠换上了我平日根本不用的围裙,自信的对我笑了笑。
“好啊。”我坐在沙发上喝着麦茶,悠闲的看着荠。平时的我为了省事都是买便当,或者买几样菜随便炒炒只为了填饱肚子。不善社交的我也鲜去居酒屋和拉面店,所以多年来的饮食习惯早已混沌不堪。一下子有一个人帮我完成三餐,何乐而不为?
不过…荠真的懂做饭吗?
家里的菜不多,只有一点青菜和鸡蛋,冰箱里有一盒叉烧。“弦君每天都吃什么啊。”荠傻眼的奋着这些,叹了口气。但随即便想好了菜谱,着手切起了蔬菜。看她熟练的把蔬菜切的又快又好,刚刚的疑惑便打消了。
菜在锅里倒上热油,将备好的食材依次放入热锅中,叉烧和鸡蛋发出阵阵的香气,荠的动作干练而又华丽,火光映在娇小的脸庞,令人着迷。锅和铲发出“锵锵”的碰撞,看来有口福了。
“来啦。”
荞欢快的将两个盘子端到餐桌上。是大份的炒饭。荠没有用传统的洋葱和鸡肉,而是创新地用叉烧和小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风味。桌子中央捏着一份沙拉酱拌莴苣,看上去十分清新。我看着这一桌魔法般的晚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嘿嘿,快未尝尝吧。荠得意地说。
“我开动了。”
“我开动啦。”
我迫不及待的拿过句子,尝了一口大炒饭。
“哦哦,好棒。”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吃惊。炒饭的米粒颗颗分明,交叉着香甜的叉烧和金黄的时候炒蛋每一口都分量十足。调味也十分精致,令人欲罢不能。小葱的加入给了炒饭别样的风味,如同雨后的清风,清爽开胃。我一口接盖一口,根本舍不得停下。
荠则是笑嘻嘻的在着我狼吞虎咽,文静地细品炒饭。
接着我又演了尝凉样莴苣,这本身没什么特别的,但包裹了甜味沙拉酱的莴苣十分爽口,搭配油腻的叉烧刚好可以解后者的油腻,使其口感生富,我沉浸在幸福的美味中,感慨荠是个好女人。
“啊,我吃好了,真是顿好饭啊。”
我把炒饭吃得干干净净。满足的喝着麦茶。荠则是温柔的笑了笑,“弦君喜欢就好。”便开始收抬餐具,我看着站在厨房洗碗的英,恍惚中觉得荠已经融入这个家了,她就像一开始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一般,自然,平和,舒适,根本不像第一次来。
和荠交往真是正确啊。我不由得这样感叹。
漂亮,轻盈,温柔,贤惠——这样的词用够少来形容荠都不为过, 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通过之前的相处,我确信她就是这样的人。
我喝下最后一口冰麦茶。
可…荠为什么要和我交往呢?
为什么,想和这样的我,一同殉情呢?
杯子上的冷凝水滑落到桌面上,浸润了这张木桌。我拿起瓶子,又倒了一杯麦茶,并为荠泡了一杯红茶。
嘛,不重要了。
我看着英娇小的,忙碌的背景,放下了无谓的思考。
“呼——干完了。”
结来了家务后荠坐在了沙发上,喝着我泡的红亲。
“辛苦了。”
“嘿嘿,有弦君在就不辛苦了。”
“你呀”
我轻敲了敲她的头,荠则是可爱的吐了吐舌头。我惊讶的发现,原本不善表达的我在面对这个女孩时,也会做出这种理所应当的亲呢动作。而荠也丝毫没有反感,热情的配合我。
荠,身上真的有一种魔力呢。
“看电影吗?”我看了看时钟,指针指向7点多,对于东京的人们而言休息还是太早了。不过我和荠都没有什么爱好。情侣之间一起做的事,我只能想到这些。
“好啊。”荠开心的把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我想起荠的家里好像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荠自己的手机好像也是古早的型号,“我对机械搞不来啦,而且也没有闲钱买。”茅苦笑了一下,
“那就…看这个吧。”我挑了一部近日很火的爱情电影,情侣的话还是不看动作片了(我比较喜欢)。荠则是关掉了客厅的灯,黑暗的环境给人一种在电影院的感觉,气氛很好,东宝的logo出现在眼前,荠聚睛会神的看着电视,表情认真到让我想笑,“喂喂,别紧张啦。”我对她说。“说的也是,哈哈。”荠笑了笑。电影开始了。
我和荠都不再说话,看着电影的剧情,怎么说呢…剧情上是很王通的恋爱喜剧,但编剧夹带的私货也太多了吧,好多不该出现的梗都出现的让人疑惑其想法。
但荠还是面带笑容的看着电影,时不时发出“哈哈。”的轻笑。
“算了…菜喜欢就好。”我这样想着,继续看了下去。
这时,我感到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压住了我。我向旁边看去,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荠这家伙,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左手还挽住了我的右手臂,这是在闹那样啊?会不会太亲密了啊。正当我不知所带的像个高中生时,荠前辈…
更正,荠小声的在我耳边说。
“…这样……可以吗?弦君。”
荠楚楚可怜的看着我,黑色的眸子中仿佛隐藏了万颗星尘,让我立刻平静下来。
对啊,我已经是荠的男朋友了。这样的行为,不算犯规吧。
我对荠笑了笑,也握住了她的手。
“当然哦。”
“谢谢…“荠大胆的贴在我身上,虽然是我同意的,但还是让人心跳加速。电影的剧情渐渐有些看不进去了,耳边全是荠的呼吸声,荠的心跳声,荠的体温真实地传到了我的身上,头发也披在了我的肩头。这都是荠的一部分,我感受着荠,就像荠也感受我一样。
这时,电影中的男女主角在一起忘情地接吻,不禁让我有些耳边发烫。反例是英,脸色通红的她眼中却闪着期待的光。这家伙在想什么?
“呐,我说啊。”荠果然看着我,脸色红到了极点。
“怎,怎么了?我试图移开荠的目光。
“弦君…想不想和我…”
荠的眼神变得十分热,让我有些害怕。她的粉唇微微张开,娇媚的吐息使我眼迷心乱。快停下啊!荠,我真的会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的!
“没…没关系吧,我和弦君是…情侣啊,情侣间做这种事很正常吧。”荠把我抱得更紧了。
“可…可我们才刚刚认识啊…荠,不必强迫自己的。”我以为是荠单纯为了履行约定而为难自己。
“怎…怎么会。”荠连忙说,“人家才不是什么轻浮的女人哦,只是太喜欢弦君了,所以才会这样做的。”说完,荠慢慢的低下头,“要是…弦君不喜欢就算了…说的也是,我们才刚刚认识,抱歉。”
我看着失落的荠,发现自己真是太迟钝了。
我们是只有100天的情侣,荠作为提出者,一定很想让我每一天都过的开心吧,亲吻也好,什么也好,荠都希望满足我,使我觉得不会后悔和荠在一起吧。
从未被爱过的我。
和命若草荠的荠。
两个人都在对方身上索求着,乞求着温暖与爱。那些从未有过的,被剥寺的,都可以在彼此身上找到吧。
彼比,将对方切开,吃下,获取珍贵的爱。
这就是殉情。
你的尸体,也是属于我的。
“唔——”
回过神时,我的唇贴在了荠的唇上,荠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很快闭上眼睛,配合我的嘴唇。荞的唇小小的,十分娇嫩,鼻息微微扑在我的脸上,有些骚痒。
一秒。
二秒。
三秒。
四秒。
我感受着时间的流动,感受着荠的嘴唇。
“唔哈。”
等到快要室息时,我才将荠放开。荠的手指轻触自己的嘴属。发出微微的喘息。
“呵呵,弦君….这可是初吻哦。”荠俏皮的笑了一下,再一次贴近我。
“无所谓吧。”我淡淡的说。
“毕竟从今以后,你的嘴唇,心跳,体温,身体,血肉,灵魂,乃至生命与尸体,都属于我了。不是吗?”
荠“呵呵”的轻笑,表示认同。
“弦君…也一样哦。”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