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你不记得持续了多久，只知道最后的最后，爸爸还是没有松开手。

而他们走远后，爸爸才终于松开了一直护着你的手。

爸爸额头上的血已经淌到了眼角，爸爸却还强撑着笑：“闺女，别怕。”

你从角落里找到刚才摔落的手机，打通了报警电话。杨子夜威胁的话语还在耳边，可你却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懦弱下去了。

你不怕丢人，你怕爸爸再受伤。

警察来得很快，接你们去了警察局。

你们去做了笔录，你带着爸爸去做了伤情鉴定。医生替他换药，那伤口很可怕，血色浸染了你的双眼，不忍多看。

你问爸爸疼吗，爸爸强笑着对你说：“爸爸不疼。”

“云歌怕吗？”

你哭着摇头。哪怕遍体鳞伤，他也要第一考虑他的女儿，要守护好你，生怕你受一点儿伤。

你想到小的时候，无论提出什么要求，爸爸都会想尽办法满足你。爸爸是个伟岸挺拔的男子汉，你闹着要坐飞机，他就把你放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你满屋的跑；你说想要骑大马，他就俯下身子，跪在地上爬了一圈又一圈，你伏在他背上总能睡得很安稳。

你喜欢爸爸将你高高抛起来，安心地闭上眼，等再次睁眼你就出现在他怀里，伴随着咯咯的笑声。是的，他总会把你稳稳接住，每一次。

再大一些，爸爸会牵着你出门，荡秋千，放风筝，买好看的小裙子，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其他小孩子的童年都很少有爸爸陪伴，可你不一样，所有小孩子玩过的游戏，你从未缺席过，你的身后一直都有爸爸的身影，虽然你的人生始终缺失了妈妈，但却有一个像超人一样的爸爸。

可超人，不会再飞了。

伤情鉴定，三级残疾，终生。

你就这样愣愣地端详着爸爸，目之所及皆是一寸寸的伤口。

你搀起爸爸，颤着声音说：“我们回家。”

到家后或许是药物的原因，爸爸睡着了，你洗了洗脸去给爸爸做饭。傍晚时爸爸醒了，此时夕阳要落不落，将整个房间都晕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橙红色。玉米的清香和排骨的醇香糅合在一起充斥着家里的每个角落，爸爸哑着嗓子：“云歌……”

你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这次出了趟远门，以后就别再出差了。”

你把一勺汤吹吹凉递到了他嘴边，看着爸爸眼眶泛红，眼看着又要哭出来。“云歌，爸爸在的，你不用，不用总是这么懂事……”

爸爸这话说得你也鼻头一酸，但你想着你如果哭了，爸爸也要哭了。于是强忍着继续说：“都过去了。”

“爸爸，我考上了北京的大学。”

说着撒着娇搂住了爸爸的胳膊，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感受到他僵硬的身子逐渐柔软下来，轻轻抚摸着你的头发。

“之所以给你取名叫楚云歌，是因为爸爸姓楚，妈妈名字有芸，你妈妈读书多，她说你是我们留在世上，最完美的旋律，可作云上歌。”

“或许是名字取得不好，当初让你暂时被乌云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