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疾行在晴空之下,在掠过的空气中不留下任何痕迹,脚下是紧追着他们的警卫队,现在他们每经过一处地方必会引起一阵惊呼。
“该死的,可千万不要那两个犯人逃了,上面怪罪下来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带头的警卫队长冲身后的警员叫喊着,可就凭当地多年没活动的警卫队怎么可能追得上那两个身体素质丝毫不差当地兵力的犯人,况且道路上人流涌动,过不了一会儿二人就将身后的警卫队甩到了老远。
“现在我们去哪儿?!”
“还能去哪?这里的出入口都被这的警卫队堵死了!”
乔戈尔头也不回的向洛夜答道,风将她盘好的头发吹乱,零碎的发丝随风飘逸,洁白裙子上的深蓝色丝带也被风牵扯着在空中舞着。
洛夜跟在她的后面跑着,心里吐槽这面前这个穿高跟鞋的女人拖着个大裙摆竟然能跑的这么快,既然连越过房屋之间的间隙都不在话下。
现在还不是怀疑她的时候,毕竟两人现在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洛夜跟着她后面跑着,前方阳光烈的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但是他隐隐的望见乔戈尔所引的方向正是那渔船聚集的码头。
不,不对,现在可不能去那儿,现在那里可聚集了南北方的一些兵力来确保那些达官贵人的安全,像洛夜这样的通缉犯可能过去就会被立马认出来!
“你疯了?!现在那可全都是人!”
洛夜慢下脚步拉住乔戈尔,她回过头,阳光把他那红色的眼眸照的透亮,但还是抵不过他脸上的焦虑,他额前的碎发沾了汗液与皮肤粘在一起,乔戈尔分明的感觉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热的发烫。
“请相信我,我们会平安无事的。”
乔戈尔露了个笑,那是很明显安慰他的笑,她在转瞬之后回过头继续向前跑,周围的景物像幻灯片似的快速在洛夜的眼前闪过去,眼见的周围的建筑越来越少,他们逐渐看见那片码头。
“我们从这里下去。”
她指着脚下的房屋,乔戈尔确信周围的建筑没有几个人,他们全都拥到码头边去庆祝靠在岸边的那条大船即将离岗。
洛夜没在说话,他观察了一会儿后在这房屋顶上寻了一块不怎么结实的瓦板掀开后招手示意乔戈尔过去,他率先跳下,进入这个建筑的阁楼里面,接着再帮助穿着大裙摆的乔戈尔顺利从那个洞口跳进来。
“小心,别被这里的木刺划伤。”
他轻声说着,帮着乔戈尔扯下被木刺勾住的衣裙,当乔戈尔整个人彻底从不大的洞口钻进来后洛夜又走到这阁楼的窗子前眺望不远处的码头。
那里挤满了人,全都是一些来送行的行人游队和要登船的达官贵人,周围也有一些小的渔船,看样子是要赶着这出海旺季去捕鱼。
洛夜刚准备回头跟她说说外面的情况,结果乔戈尔一个转身,随她而动的大裙摆扬起了一地的灰尘,弄得洛夜吃了好几口灰,乔戈尔听见洛夜咳嗽的声音再次转身面向他,刚飘落向地面的灰尘再度被扬起。
“天啊,我亲爱的朋友,您怎么了?需要我帮您瞧瞧吗?”
乔戈尔把手放在心口上,拖着裙摆想要朝他靠过去却被洛夜伸手止住,待洛夜咳嗽了几声后在灰尘中眯着眼睛摇了摇头,挥挥手将眼前的灰尘打散。
“小姐,您在走路的时候能把您的裙摆提起来吗?”
洛夜伸手指了指乔戈尔的背后,乔戈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原本还想再次转身回头看个究竟,洛夜抢先一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他可不想再次吃灰了。
“小姐,请听我说,”
他沉住气,把自己的小脾气往心里压了回去,然后再次开头。
“请您不要再拖着您的裙摆转圈圈了,好吗?”
洛夜把最后两个字的语气说的格外的重,乔戈尔略显呆愣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神变得有些慌慌张张的。
“哦,我的天呐,先生您为什么不跟我早点说,我承认让您吃灰是我的过错,我……”
洛夜向乔戈尔摆了摆手,道歉的话在这个时候可不宜多说,现在关键还得是怎么逃出这个地方,他把外面的情况跟乔戈尔简单说明后,询问着乔戈尔接下来的计划。
“先生,您或许可以猜猜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
乔戈尔说道,洛夜听完此言后往楼梯口那看了看,才发现阁楼下面竟然是个裁缝铺。
“你的意思是,我们借着这里的材料乔装一番后混进人群里躲进去,对吗?”
乔戈尔点点头,接着两人便不再闲聊,快速下楼准备行动,整个裁缝铺面积不大,里面还有快做好的半成衣,乔戈尔选了一块深红色的丝巾裹在自己的头上试图遮掩自己的白发,再把缝纫机上快织完的黑色裙子扯下来,拿了块黑色的毛披肩迅速溜进了阁楼里换衣服。
见乔戈尔已经挑选好打扮洛夜也不再选择过多纠结,他在裁缝铺里翻出男士成衣后便将门关住迅速换上,那件成衣明显的不符合洛夜的身材,白色花领衬衣快要将他的脖子勒得窒息,为了避免被人看出破绽,洛夜又拿走了一件深绿色大衣披在身上作掩饰。
换好衣服后乔戈尔走下阁楼,她走到洛夜面前,此时在她面前的洛夜看上去倒少了分来自刺客的骇人,看上去令人放松许多。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洛夜抬眼看着乔戈尔,只见得她把眼光瞄向了远处码头边上的大船,洛夜见她不说话就把她的眼神当做乔戈尔的回答,乔戈尔再次转过头面向他,询问他将要去往何方。
“我估计会乘坐渔船离开这个地方,有可能会回到北方,有可能会离开这片土地。”
面对洛夜的回答乔戈尔只是笑笑,远方的大船再次鸣笛,洛夜提醒乔戈尔要来不及了,他与她一同前往码头的欢送队中,人群拥挤,没人看清他们的真实身份。
“请等一下!”
乔戈尔在人群中突然停下脚步,她扭头掂着脚尖看样子是在张望着什么,这使得洛夜也停下脚步,他只见乔戈尔从人群中走出去,趁拿着花束的旁人不注意从他的花束中摘下其中一朵。
她好像是把花送给了什么人,洛夜抬头回望她的背影,人群拥挤使得他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他也看不清她手上拿的是什么花,看形状和颜色像是金盏菊,但在不久后乔戈尔就提着裙摆踩着小高跟小跑着又回来了。
见乔戈尔回来洛夜并没有询问那个人是谁,他不想询问别人太多的私事,人群把码头挤得水泄不通,他们丝毫走不进去半点,原本用来庆祝大船启航的被抛在天上的彩带和被人随意抛掷的彩旗在此时却更加让人烦躁。
“碰!”
一阵铳鸣打破了这份孕育自欢喜的烦躁,尖叫,恐慌在人群中开始肆意蔓延。
洛夜和乔戈尔在骚动的人群之中被挤压的跌跌撞撞,有孩子的妇女使劲将自己的孩子拉在她们身边,在场的一些男士则拔出枪械来确保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上了年纪的人用手拍着心胸试图抚慰自己,他们之中也不乏缺少大喊警察的声音。
这会要是警察过来的话,洛夜和乔戈尔很有可能被认出来,正在两人思考对策时,人群之中又传来两声枪响,传出枪响的地方的人都急忙地躲开,他们互相推搡着,生怕落在后面会挨枪子。
“不要上船!不要上船!船上有吃人的巫婆!她会和海底的耶和华一起杀了你们的!”
开枪的人举着喇叭高喊,惊慌失措的人群这才看清楚那个开枪的人穿着一身黑袍,并且他还有其他穿黑袍的同党。
“上船了你们都会没命的,不要上船!”
那群穿着黑色袍子的人扯着嗓子不要命地喊着,见人们无动于衷他们其中有人直接扑向周围就近的人,双膝跪在地上摇晃着他们的衣服祈求有人能够相信他们。
那些离他们近的人觉得他们就是帮疯子,搞不好还会擦枪走火弄死一两条人命,远处的人只想快点离开,或是有警察把他们赶走。
警察还有一些当兵的闻讯赶来,那些黑袍子见势不妙忽然从就近的人群中随便拉一个孩子过来,用枪口对着那个孩子脑袋,先要以此来威胁大家不要上船。
“该死!他们怎么敢对孩子下手?!”
洛夜咬着牙看着那些黑袍的所作所为,手上青筋暴起,乔戈尔见状直接握住他的手腕,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洛夜深吸了一口气,他也明白乔戈尔想说什么,确实,以他现在的身份要是去救人的话,可能到时候也会被警察抓起来。
“乔戈尔,我不可能看着那么小的孩子死在他们的枪管底下!”
洛夜说着,他在当兵的时候就见过类似的恐怖分子为了宣传自己的主义干过多少血腥的事情,他不想让这种事情再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他刚想动身,但是乔戈尔的手并未放开他的手腕,反而抓住他的力度还比之前大了几分,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天空传来一阵清脆的鞭响,人们抬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只见一抹鲜红的身影从空中跳到地面。
她站稳在地面上,阳光把她微微卷曲的红发照得发光,白色长裙上的金色锁链从肩头上自然下垂收拢到心口那方被打造得华丽的镶钻金饰,下身裙摆轻盈宽阔,作饰的蕾纱随风飘动,她的裙摆边也被镶了一层金边,双手手腕处还带了刻有神秘术祝福的战神环。
这位从天而降的女战神手持长鞭站在那几位黑袍子面前,那几个黑袍子见她手中的长鞭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把那个孩子放开!”
她说着,手握着长鞭慢步走向那几个黑袍子,拿枪怼着孩子脑袋那个人被吓得瑟瑟发抖,可谁料想他还不肯就此放手,威胁着她再靠近一步就打穿这个孩子脑袋。
“我劝你不要有这种想法!”
女武神大喝一声,手中的长鞭扬起在空中挥舞,带着无畏的金色瞳眸死死的盯着那几个黑袍子,手起鞭落,转瞬之间刚刚那个威胁他的黑袍子就被打倒在地疼得哇哇大叫,另外几个穿黑袍的人还想开枪射击,却都被长鞭打倒在地。
获救的孩子赶忙跑到妈妈的身边,四周鼓掌声响起,而那几个被打倒在地的黑袍子被几个警察带走,围观的观众纷纷叫好,洛夜看见没有人受伤也是松了一口气,而乔戈尔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我知道她!她是天蛇皇族的公主!”
不知道是谁指着那位女武神的精灵耳大喊,众人的叫好声中也传来一些议论声,那位英勇救人的女武神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讨论,转眼间又于人群之中消失不见,警察很快再次把秩序维护好,众人纷纷开始登船。
由于刚才几个黑袍子的捣乱导致那块位子人员拥堵不堪,加上上船时间紧迫,洛夜和乔戈尔只得顺着人流走,洛夜看见大船周围的小渔船渐渐地驶向远方,不由得着急起来,他刚想趁乱离开,却又被乔戈尔抓住了手臂。
“你干什么?!”
“上船啊。”
面对洛夜的质问,乔戈尔的回答竟显得格外的轻松,在那裁缝铺的时候他就已经告诉过乔戈尔,他要登上那些小渔船离开这里,那条大船上可全是一些为了保护那些达官贵人的军警,他上那艘大船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他想挣脱乔戈尔,却发现这女人的力气竟然比他的还大,再加上人群拥堵,无奈的洛夜只得跟随乔戈尔一起上那条大船。
拥挤人群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淡蓝色头发的小孩儿,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朵金盏菊。
或许是他看错了,洛夜一路被乔戈尔拉上那大船,船上的两个小赛尔正在一个个检查人员的船票,他本以为没有船票乔戈尔就能把他放开。
“我可没有船票,进不去这满是达官贵人的大客船,小姐,您这下可以松手了吧?”
“没有船票,那还不简单?”
谁料在乔戈尔说完话的下一步她走到一个穿着军服的大叔的后面,在他不知不觉中用两根手指从他的口袋里夹出他的钱包,找出两张船票并扔在了地上。
拥挤人群中的人声嘈杂,并且人群都推推桑桑的,因此那个穿军服的大叔并没有注意到乔戈尔的动作,洛夜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在他身边这个穿着像贵族小姐的女人居然还会做这种事,偷船票就算了,偷完之后还把人家的钱包扔在地上。
乔戈尔在做完这一切后回头朝洛夜微笑着眨了一下眼睛,并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他又看见乔戈尔轻轻拍了一下那个大叔的肩,告诉他钱包掉了。
他见那位大叔捡起钱包后,微笑着向乔戈尔表示谢意,乔戈尔也是优雅的向他回了个礼后便快速带着洛夜上船检票。
可能是人流量太大的原因,检票的两个小赛尔也只是粗略的看了眼乔戈尔和洛夜,误将他们两个认成是船票的原主,上船之后乔戈尔也不耽搁,迅速找到船票原主的房间并歇了下来。
“小姐,你这样可不好吧?强硬的把我拉上船来,还都偷走了人家的船票。”
没想到乔戈尔满不在乎的趴在桌子边,甚至还十分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我想...你应该是不会后悔的,毕竟你也自己想知道一些真相不是吗?至于那两张船票,忘了它们吧,那个大叔一眼看上去就是个达官贵人,平日里又不是过的不怎么享受,少这两张船票又算得了什么?”
“你!”
好吧,对那些达官贵人们,洛夜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听着乔戈尔的话洛夜心里却有种莫名的难受,如同吃了瘪似的,他也不想跟一名女士吵架,索性坐在床边靠着枕头闭眼休息。
大船启航,轰鸣声随着汽笛排出来的白色蒸汽融入云中,海风温柔,夹杂着来自海水的咸腥,或许把新鲜的血液滴落进海水中,也没有会察觉出来,或许大鲸把它的漂流瓶沉至水中,乔戈尔在夜晚所祈祷的万象之母也不会发出一丝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