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则!”师寒月从安园房顶跳下,焦急道,“快……暮云秋他……”
盛则连忙跑出来,看见狼狈的二人,目瞪口呆,“快放他下来。”
师寒月缓缓将人放下,盛则看见血肉模糊的暮云秋,一时间哑口无言,有些手无足措。
“没有伤到要害,这种就是为了折磨人,该死的贱人……”盛则咬牙切齿,“白清芸呢?这里交给我,你快点去。”
师寒月点头,转身要跳上房顶时,盛则叫住了她,“把外袍脱了。”
师寒月一把把外袍脱下,背部沾满了血,不是她的,是暮云秋的。
自己明明受过很多伤,却还是会为人落泪。
师寒月加快自己赶回巷子的速度,殊不知被人发现了。
“师寒月?师然……打起来了。”唐子夜看见屋顶飞奔而过的师寒月,喃喃自语。
立马跟着师寒月前往巷子,不过师寒月的速度实在是有些快,唐子夜难以想象自己追不上。
白清芸遮住眼睛的绷带被划落,转身之际,师然不知哪来的粉末,撒向白清芸。
白清芸一个起跳躲过,不过嗅到了粉末,刺鼻的气味直冲脑子。
一时间白清芸成了弱势,反应力变得迟缓,视线也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
师然乘机解开了白清芸的血脉,又在脖子侧部扎了一针。
毒性更加的狂烈,白清芸浑身使不出力气,师然一手掐住白清芸的脖子,将人提起来按在墙上。
窒息感油然而生。
“她不会来救你了。”师然邪魅一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你就像是另一个棋盘的棋子,被下在了乱局中,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帮助她。”
白清芸快要窒息,师然突然放手,白清芸跌落在地,强烈的咳嗽,师然缓缓蹲下,一手锁住了白清芸的两只手腕,将人牢牢控制住。
“那也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咳……咳咳。”
“乱入局面,代价就是死。”
师然另一只手抓住白清芸的头发,将她的头抵在墙上,他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白清芸,眼神像是在审视犯人。
师寒月看见白清芸被控制,立马跳下。
趁其出其不备,一脚把师然踹开。
师然被踹的头脑眩晕,口腔里充斥着一股血腥味,下一秒,一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
“动她,找死?”师寒月语气冷漠。
“不出意外的话,半刻钟后,她真的要死了。”
“我……我没事!”白清芸在角落努力的说出一句话。
师寒月自是不相信,但眼前的人更加可恶,若是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反向攻击。
她瞥了一眼白清芸,白清芸话音刚落便倒在地。
“哈哈哈哈……这么快就倒了,无趣。”
“你对她做了什么?!”师寒月质问道。
“只是让她尝尝我新研制的毒罢了。”
师寒月一手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拽起,给了他一耳光,又将其扇倒在地。
“解药……!”师寒月冷漠的垂目看他,脚踩住他的头。
“我们谈笔交易……怎么样?”师然假惺惺的笑着。
师寒月沉默,随后才说道,“快说。”
她把脚收回,垂目。
师然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双臂环于胸前,眯眼微笑道,“把傅漓交出来,我便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师寒月脸色更差了几分,没有从进到巷子时便一直皱着。
“你矛盾了,先前想要杀我,现如今又说要傅漓,我人就站在此地,你早该拿我的命了。”师寒月说道。
师然依旧笑着一张脸,这种表情让师寒月觉得恶心——表里不一。
“有趣。”师然开始向她走近,“你为何不信任我一次,若我说我可以放弃呢?”
师寒月也开始退后,向着白清芸的身边靠近,她在找时机,一个可以一把抱起白清芸离开的时机。
师然的话令人费解。
“你觉得自己当年做的事,还有值得被信任的机会吗?痴心妄想。”师寒月一语说到了师然的心坎上,“如果如此,那好,我信你,你现在放我走了。”
师寒月不觉得师然会放过自己,毕竟多年才寻到的猎物,又怎会放弃?
师然不说话。
此时,跟在后面的唐子夜到了巷子口,他探出头向里面看去,看见了面对自己的师然。
唐子夜直直的看着师然。
师然也注意到了唐子夜,不过没有刻意的去看他,毕竟师寒月可不是一般的人,只是一个小小的眼神移动,她便可以敏锐的发觉。
“那你走吧。”师然平淡的说道。
师寒月愣了一下,她不敢相信他会放自己离开。
她的动作放缓,随后一个转身抱起白清芸向着房顶跳上去,动作轻快。
师然会心一笑,向唐子夜使了个眼色,这微妙的面部微表情被师寒月察觉,她立马觉得不妙的扭头。
唐子夜把弓拉满,向着师寒月瞄准,放箭。
箭出弓,命中师寒月的腿部。
一阵激烈的痛感袭来,师寒月跌落在了屋顶,白清芸险些被师寒月松手摔落。
她看向了右腿,手放在箭上,忍痛一拔,箭上全是血,她的血也溅落在屋顶。
“草,狗犊子使诈。”师寒月暗骂。
此地不宜久留,师寒月也不顾疼痛,一个劲的向安园跑去。
唐子夜跑向师然,看向屋顶问道,“追吗?”
师然冷着一张脸,也看向屋顶,片刻,“不了,她说信我,一句信我便足够了,即便是假。”
唐子夜一脸茫然,不敢相信。
“盛则!快……快点!”师寒月从屋顶跳下,直奔房间。
盛则听见后立马打开门,之间师寒月腿部流着血,白清芸在她的怀中一动不动。
师寒月将她放在侧床,盛则探伤,她则拿去纱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腿。
“清芸中了毒,不过她给自己封了脉,暂时昏了过去,我给她喂了药,不久便会醒来。”
“中毒?”
“嗯,名为涣散。”
盛则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扯下她的纱布,皱眉,“多大了,伤口不处理就绑纱布?”
“涣散?未听说过有此毒。”
盛则为她清理着伤口,张口欲言却又闭上。
“暮景迟研制的,但涣散的秘方早便被他烧毁,怎会……”
暮景迟已经在他们的生活中,很少被提起,或者又说从未被提起。
师寒月的反应有些迟钝,“好多年未见过了,他在何处?真想见见。”
盛则不语,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悲伤,他给师寒月处理好伤口之后站起,双眸没有直视着眼前人,他默默的将头扭向了暮云秋。
良久,他才倒出两个字,“死了,十七岁。”
师寒月顿时瞳孔紧缩,一脸惊异的看向盛泽。
“怎么会……”
“其中发生了很多,是我没有制止他才导致这样的结果,若是能制止,大抵如今我已和他隐于山中,脱离腌臜活着。”
师寒月没有想到他们二人会是旧相识,没有想到他的死。
二人都短暂的沉默了,房间里也静得可怕。
片刻后。
师寒月说道,“我要带人南下,谢谢你了。”
“我也一同前往。”
师寒月觉得他是在胡闹,“不可。”
“那我说……景迟最后的遗愿之一是让我能代替他去守护云秋呢?”盛则那坚定的眼神看着属翰曰笔,让师寒月不知该如何去回避。
“局外人何必入乱局。”师寒月摇头叹息啊,手附在了他的肩膀。
盛则走到了一边,摆脱了师寒月的手,平淡的说道,“你又怎知我不是局中的棋子,只是不被注意罢了。”
“你们……哎,怎么都一个模样。”师寒月无奈道。
六月月夜微凉。
马车上,白清芸坐在师寒月的身边,困意袭来,她的脑袋也跟着马车的晃动而摆动。
师寒月时不时瞟她一眼,实在看不下去,一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手从后环住她人。
“明明本该是我在前抵挡,却变成了景迟,我年少无知,不知他让我跑开的行为是活下去唯一的机会。”盛则在车上,手捏着衣袖,声音很小。
暮云秋听见自己哥哥的名字,一脸震惊的看着盛则。
“我哥在哪?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暮云秋小心翼翼的问着。
当年暮云秋被送到林城,他没有和暮景迟说,他只记得当时爹爹牵着自己的手离开,他回头看着暮景迟,暮景迟表情冷得可怕,直接转身离开。
暮云秋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冰冷的眼神,哥哥只有在生气时这样。
“景迟他……变成了一方独特的美景。”盛则勉强不直接说出“死了”二字。
暮云秋懂其中的含义,一时间语塞。
兄长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