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之时,一抹晕红的日光升起,京城里每户人家的男子都在这时起身。
他们在自家门口挂起的灯笼旁,小心翼翼的点燃灯笼里的烛火,随着一家又一家的灯笼亮起,京城也变得亮丽。
一段接着一段的爆竹声响起,新年也正式来到。
即便师寒月在山上,但爆竹声响划破了寂静的时刻。
师寒月被这些声音吵醒,皱了皱眉,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她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时,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未被松开。
“白清芸,把手松开。”师寒月轻语道。
不过白清芸似乎没有回应,师寒月只好轻轻的把她的手拉开,重新给她盖上被子。
外面飘着小雪,天气较寒,师寒月披上了白绒毛领长氅,出了门就拿起身旁的扫帚清理院子里一夜的积雪。
“嗷!嗷嗷!”
肆月的嗷叫声引起了师寒月的注意,只见肆月嘴里咬着一个竹子,跑了过来。
师寒月笑着看着它,向着它张开手,但突然想到自己刚扫好的雪堆,欲要开口制止,肆月已经撞向雪堆。
师寒月捡起滚落的竹子,扭开倒出了一张字条,字条并无书写人的姓名,光看字迹便可知是傅漓。
[中原此地已不能久留,待到仲商时下江南。]
师寒月将字条撕碎丢进了不远处的炕盆,随即走去东厨生火,给白清芸做早膳。
白清芸被窗户外吹进的寒风冷醒,一扭头发现师寒月不在。
她坐起来看着窗外还飘着小雪,慵懒的倦意上了心头,白清芸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嘴打了个哈欠,顺便伸了伸懒腰,或许是过于用力,原本身上的伤口撕裂了。
突然间的疼痛感让她“嘶——”的叫出了声。
“师瑜依……你在哪里?”白清芸提高了一点音量,去找师寒月寻求帮助。
东厨离主卧不远,师寒月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的听见白清芸的呼唤。
她放下手中的活,回了主卧。
“大小姐,又有何事?”师寒月走到白清芸的面前双手叉腰,俯视着她,摆出冷漠的表情。
白清芸尴尬一笑,道:“伤口……裂开了。”说完她掀开被子,白色的中衣有一小块被染成红色。
师寒月看了一眼,心里不由自主的说道:“她是专门来克我的吗?”
她转身离开主卧,打来了一盆水,解开了白清芸的中衣,用布轻擦拭着她的伤口,又取来一块新的纱布给她换药。
“谢谢。”
“这倒不用,不过……看样子小姐是逛不了京城了。”师寒月边收拾着东西边对她说,“安分躺着吧。”
白清芸一把拉住了师寒月的衣袖,皱着眉头问道,“那你去哪,我怎么办?”
师寒月扭头俯看她,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她拉开了白清芸的手,“我会叫人上来照看你,至于我的去处,与你无关。”
师寒月说完离开了卧室,白清芸看着她离开把房门关上时,头也不抬,也不看她一眼。一时语塞,无动于衷。
师寒月用白布重新裹好配剑背于身后,这次她下山并没有走平常的道,而是从右边未有常走路径的路。被她称为侧山路。
刚进侧山路不久,师寒月抬手于嘴边,手作出一个动作,她一气吹出,气息与手的空隙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声音穿过林子,惊起了一方的鸟,同时发出了急促的扑翅声。
她原地待了一会,不远处也传来一声相似的尖锐声,师寒月立马发出声音回应,一只有头大的鸟飞来落在了她的肩上。
羽毛雪白,冠为朱砂红,尖而有力的喙。
“好久不见。”师寒月单边撇嘴笑道,“冬季的鸟王。”
师寒月浅浅的打了招呼,快速的奔跑于此,林子中雪白,竹子分布得多,此刻一人一鸟就如同与这融为一体,难见踪影。
这个时候师寒月没有什么紧要之事,只是单纯的想要和这只鸟“叙叙旧”罢了。
自从在此定居,过年期间傅漓会离开,师寒月就与此鸟成为了“好友”,它只在冬季出现,就如同冬季才是属于它的时候。
师寒月离开后不久,白清芸呆的坐了一会,又躺下睡去,直到未时。
她穿着好那天的衣服,收拾了一番,留了一张字条便离去,虽说家父已在边塞,母亲的生死不明。
白清芸全然不知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变故。
白清芸原路上山原路下山,现在的京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明明每年都会出门玩,但还是会被这无比热闹的场景震惊一番。
她站在人群之中,来来往往的人从她的身边经过,她扭头看了看四周,她呆站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
“白小姐。”
突然有人叫住了她,白清芸寻着声音,看见了一个身着鈷色手中拎着中药包,戴着洋人眼镜的男子。
白清芸有些疑惑对方是何人,歪了歪头。
“此处人杂不便说,请随我来,失礼了。”男子拉进来自己与白清芸的距离轻声说道,随后抓起白清芸的手腕,将她带走。
两人在人群中穿梭,男子将白清芸带进了自己平日里工作的药铺。
“初次见面,我是师瑜依的好友,暮云秋。”
新年期间人们很少会光临药铺,至此说话会少些压力。
白清芸听完暮云秋的话,就像是用食的兔子一样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三秒。
“你好?”
“瑜依同我说了你的事,她料到你会回京城,就要我在京城里找到你,让我照顾。”暮云秋看出了白清芸想问些什么,就干脆直白的把师寒月要说的话一并道出,“她还说,你想回白府的话也可以现在就离开,大致是如此。”
白清芸不太理解师寒月的做法,但是处于师寒月帮过自己,想必是不会害自己,也就放下了警惕。
“我想了想,其实我也没什么紧要之事要回白府,既然师瑜依拜托你来照顾我,那还是谢谢了。”
暮云秋还以为白清芸不会留下,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去说服的话,结果白费。
“这倒不用,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小姐现在还未用餐吧?饭菜已经做好在二楼,请吧。”
白清芸听完也才想起自己到现在都还未进一粒米,肚子也是有些饿的,“谢谢,不必叫我小姐,可以直呼全名的,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