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饿……”
细弱蚊蝇的童音唤醒了周凌意,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睁开眼扫视了一圈。
破败逼仄的土坯房,沿窗做了大炕,炕边立着一只大方柜。
周凌意此时就躺在这炕上,底下是稻草,隔了一张草席做垫子,身上是一条塞着芦苇的棉被。
就这样的被窝,里头除了她,还蜷着五个脏兮兮的小娃娃。
最大的也就七八岁样子,小的更是才刚断奶。
周凌意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干瘪瘦小,一马平川,并没有因为睡了一觉就变回自己那花了大心思锻炼保养的窈窕身段。
愁!
很愁!
这身体名叫周二妹,隔壁村人,十四岁时嫁给这边甜水村里的猎户周大强。
猎户本事好,二妹会持家,加上丰年雨顺,山里的野物又多又壮实,两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如今成婚十八年,周二妹一连串生了七个孩子,五男两女,更难得的是都养活了。
可如今壳子里的是28的周凌意,靠金手指农场空间实现经济自由,在现代过着未婚未育的潇洒生活。
如今这处境,对她来说就是地狱也不为过,不幸中的万幸,空间跟着她的灵魂过来了。
周凌意悄摸摸看过,里头还是她穿之前的样子,并没有因为穿越也格式化重启。
肚里咕噜咕噜地叫,周凌意无奈只能起身,随口道:“娘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出了屋子,只见外面是用篱笆简单围的乡下小院。院子里总共四间土房,周凌意这间屋是最宽敞的主屋。
主屋旁边搭了个草棚,底下垒着土灶,一口大铁锅放在灶口里,这便是他们家的厨房了。
原先起房子的时候,想的是老两口一间屋,大强和媳妇一间屋,再有厨房有粮仓,这已算是甜水村里条件最好的农家了。
只是老大周虎和老二周熊这两年都成了亲,总不能让孩子睡院子,只好把原来的厨房和仓库都腾出来,给老大老二当新房。
周大强的爹娘还不到五十,在这个年代却已经是难得长寿的老年人了。
老俩口也没想到,自己竟还能撑到见重孙的一天,因此家里便挤挤攘攘地住着了,说起来四世同堂,也是乡下地头难得的福气嘞。
这些都是周凌意穿到这里以后,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慢慢浮现出来的。一夜的功夫,已经放到了前几天周大强刚准备进山的时候。
脑海中看着走马灯,周凌意手底下也很利索。
简单刷了下锅,低头点火,往锅里放几葫芦瓢的水,烧热后舀了些热水出来,掺进冷水准备洗漱。
其实周二妹多年媳妇熬成婆,平日里都是大儿子周虎的媳妇田多娘操持家务。
可这不是巧了,田多娘昨儿个早上刚生了孩子,便是最刻薄的婆婆也没有让媳妇刚生完就下地做事的。
至于周熊的媳妇牛小花刚进门三天,按本村习俗回门后才能干活,因此这两天家务事都是周二妹干着。
还好周凌意也是个农村女娃出身,这些活小时候也帮忙做的,还有周二妹的记忆在,倒也不生疏。
周凌意瞧到外头有人影晃来晃去,怕被人看到,她也没拿空间里的毛巾牙刷,拿起个粗瓷碗舀点水简单漱了口,
洗脸的时候,她还仔仔细细看了下现在的脸,小脸瘦削,五官倒是意外的端正,就是脸皮黝黑沧桑,一眼瞧着就是村老太的模样。
不忍再看,连忙拿剩下的水泼了三次脸权当洗干净了。
她泼完脸抬头的时候,眼前忽然闯进张猥琐的老脸,叫她吓了一跳。
那人伸长脖子,滴溜溜转着眼珠在周凌意的身上扫了几眼,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道:“二妹,今早上吃什么呀?”
周凌意恶心地皱眉,记忆里浮现出这人的记忆,顿时冷漠道:“滚!”
那陈三根被他骂了也不恼,反道:“要是揭不开锅,要不要哥哥给你吃点好的?”
半个月前,考虑到家里孩子渐渐长大,周大强决定去打个大货换点银钱起房子,进山至今未归。
村里头便传起了谣言,只说那周大强已经死在山里头,周家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只靠周寡妇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别看周凌意嫌弃这副身体,周二妹如今三十二岁了,在这甜水村可依旧是村花。
一个是她生的确实端正,浓眉大眼的。另一个是她生了七个健康的娃,大的小的都是稳稳当当,论起好生养这一条方圆百里都没人比得过她。
周大强一直很得意这个媳妇,把周二妹捧在手心里护着,周二妹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一大家子老老少少都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原本周二妹在村里头可是一等一的风光人物,人人羡慕她孩子多、丈夫疼。
可周大强这一没了,村里那些懒汉地痞不就心痒难耐了么。
眼前这个人便是住在周家隔壁的老光棍陈三根,二十多岁了还游手好闲,长得跟四十似的,家里穷的叮当响,至今都说不下媳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谣言刚传出来的时候,陈三根还寻着机会堵住了从田里回来的周二妹,“二妹,你现在没了男人,苦活累活都自己扛,哥哥好心疼你。”
周二妹也是个烈的,直接拿着锄头追着陈三根打,一边骂道:“呸!你个烂了根的死货,敢打你奶奶的主意!”
这一出之后,村里的谣言反而越传越猛烈了,说周二妹如今为了生计,早已和村里的男人不清不楚了,就是个不知羞耻的贱货!
周凌意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肯定是眼前这个腌臜货传出去的。
这会子听了陈三根的话,她直接从桌底下捡了块黄泥,劈头盖脸朝陈三根砸过去:“滚你奶奶的,没卵的东西!”
周凌意的准头虽然不佳,但也把陈三根吓的缩回了头。
周凌意翻了个白眼,继续将剩下的热水倒进陶罐,掺进冷水,感觉温度差不多了,便在罐子上放上一个葫芦瓢,锅里重新添上水煮着。
这边端起陶罐进屋,招呼那些脏娃娃们:“过来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