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难猜

从前还没有堕魔时，就凭这副纯真可爱又真挚的双眸，凌景一也是惯会使用撒娇这招的。

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她心中并无过多杂念，想表达什么都会直接呈现在眼睛里，只看着对方，就能明确传达意思了。

不能说是百战百胜吧，但大多数时候保守估计，也有超过八成的成功率。

没想到今日在萧老板这儿折戟沉沙，他真的毫无所动。

在迷茫时承了人的情，待到要还时却发现，这人根本看不透，也完全猜不到他想要什么。

萧老板心情看着倒是不错的样子，虽然很莫名其妙，但居然在朝着她笑。

萧瑟小傻子，别多想了。

萧瑟我没什么要的，就算有，也是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你又能做什么呢。

萧瑟别难为自己了。

坦白而言，凌景一虽然一直处在人世，但人形时日并不算长，哪怕后来十几年一直以人形见世，可和人接触着实不多。

她能看得出萧瑟气宇不凡，是位潇洒少年。

但若要探查更多的，则需要动用法力，未经对方允许，也不好强用。

更何况她如今的法力变幻太莫测，对着自己倒是无害，总归不会把自己伤了，但对着别人，就不太确定了。

可是查又没法查，问又问不出，见萧瑟面含笑语，声却悲切，凌景一整个人都耷拉下去，像落了雨颓败归来的鸟。

凌景一或者你试试，万一呢？

萧瑟摇头轻笑。

萧瑟你当真是来逗我笑的，试什么，许愿吗？

萧瑟那是小孩子才玩儿的把戏，你这模样，看着应当没我大，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儿哄啊。

萧瑟凌景一，你真的是胆子大了。

他又想以言语弹压说她贪玩儿，只可惜从来他都是说的多，并不做，完全没有威慑力。

凌景一轻轻的哦了一声，就算作是知道了。

萧瑟唇角一抽，甚至觉得这小丫头胆子大了，自己脾气也变好了，居然没真的上手抽她，还让她坐在这给他“哦”。

这种感觉倒是挺奇怪的，气吧，是有点气的。

但是小姑娘欢欢喜喜的来跟自己分享喜悦，他倒确实也是为她开心的。

可她紧跟着就把他当小孩哄，还是在气他。

这是救了个什么人回来啊，救了个祖宗吗，傻了吧唧的，但凡不说明她都不见得听得懂的。

唉，天天跟这么个小傻子一起喝茶大半天，难怪他也被影响了，以后还是拒绝着点算了，赔点钱还行，变傻可真是没法忍。

萧老板是这样想的，想的非常言简意赅，斩钉截铁。

然而第二天坐在桌边品酒的时候，那傻子竟然连他手里的酒都抢。

萧瑟看着凌景一跟回自己家似的拿起杯子就倒，语气都多了几分惊诧。

萧瑟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吗。

萧瑟这可是天启城的秋露白霜，酿制工艺极其复杂，还要看天时地利，一年都未必能酿出来几坛，这一杯，都能喊出好几十两的高价。

萧瑟你就这么明抢？

凌景一一杯酒下肚，这什么秋露白霜滋味是个什么样，她是品不太出来，但这个味道她喝不惯就是了。

其实凌景一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按道理来说，她又欠人情，又是破心魔时被他拉了一把的，如今又是他的伙计，本该至少多些毕恭毕敬的态度。

就算是从前，最出格的时候也只是会撒撒娇。

但现在……

可能真的是堕魔之后胆子大了吧，真要细细说起来，这杯酒好像还真是明抢。

这么一想，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凌景一要不，我吐出来？

萧瑟！

凌景一其实我也是不爱酒的，比起酒来，可能更喜欢茶吧。

凌景一但酒是今天喝的，要吐出来还容易点，前几日的茶可是吐不出来了，对不起……

吐个屁，别说是这会儿能吐出来，就是前面吐不出来的，也都不许吐！

真要吐了那成什么样子，场面岂不是也难看死？

萧瑟无语的一手撑着下把，顺便掩了一下面，食指轻敲着自己的额头，语气很是无奈。

萧瑟不许吐。

萧瑟你给我憋着。

萧瑟真要不让你喝，你就算侥幸拿到了第一杯，也不可能拿到第二杯，还能让你一连喝五天？

是他现在脾气变好了，还是拿不动刀了，这小丫头人不大，但打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到现在，就没说过几句正常的话。

他其实是无奈加无语，加不知道说什么好的。

可也不知道凌景一脑子里那根弦是怎么搭的，听他说的这话，竟然伸手再度给自己倒了一杯。

然后她反而眨着疑惑的眸子看向他。

对于一个傻子来说，情绪写在眼睛里那是她的天分，可这让对面这个能看懂对方眼神的人，真的是很无语。

他说如果他不愿意的话，根本不可能让她喝到第二杯，她就非要现在展示一下第二杯拿到了？

这言下之意是在说，她胆子这么大了六天，其实是他默许的？

饶是萧瑟心思沉，这会儿也被看出了几分脾气。

萧瑟不许看我。

有些时候，话说三分，留几分余韵才能有来有往。

可凌景一偏偏非要把所有事情都掰透了，摆出来，听不懂人递的台阶，也不懂得给人递台阶。

一张嘴，就是一句要噎死人的话。

凌景一可我问你的话，你又嫌我话多。

凌景一不看着你，我还怎么问你啊，你这人要求好多，你不说，我又怎么顺着你的意改呢？

这一句，噎死萧瑟的程度还算是轻的，下一句更是重量级。

凌景一你说我是明抢，又说若是不愿意，根本不可能让我拿到第二杯。

凌景一可分明我就拿了不止两杯。

凌景一这么看来，其实你就是让我喝的，现在又恼了，你的脾气当真好难猜……

那这就隐晦的戳到了连萧老板这会儿自己也没想明白的痛点。

他其实只是让一个傻子多喝了一杯茶，多倒了一杯酒而已，这是他不跟她计较的风度！

可凌景一这傻子偏偏还要拿他的恻隐之心来问他，用心何其险恶到令人发指啊！

萧瑟一指头戳在了凌景一眉心，重重一点。

萧瑟就你傻成这样，能猜到个什么啊。

萧瑟是生气了，确实想要动手打人，但又不好下手太重，所以才只出了一指，看上去也不像在动手。

可萧瑟触碰到凌景一的那一瞬，凌景一却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瞬间呆住不动。

——

萧老板：把你拿了我的还回来，把你吃了我的……

阿凌立马就要吐。

萧老板大惊失色：你给我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