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尘埃落定,庄向羽仍未做好抉择,人生无常,体会过后看淡了许多。
清晨,徐大年火急火燎打来电话,说深市那边出事了,庄老爷子再度昏迷,集团那几个大股东又开始作妖,得回去稳定军心。
徐大年已先行回去,庄向羽匆忙交待好这边的事也连夜赶回。
庄氏这次的动荡不同上次,庄向羽回去坐镇也不管用,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要求庄严明现身,或公布他的真实病情。
庄严明这次是在家里昏迷被送去医院,走露风声的可能性很大,而且闹事者恰巧抓住了这个风口兴风作浪,其目的昭然若揭。
这次回来得匆忙,庄向羽还没来得及调查背后的始作俑者,只得动用武力镇压,惹来集团上下的诸多不满。
庄向羽思来想去,不得不走一招险棋,不出半日,‘庄严明已死,公司被转卖’的消息传出,令人猝不及防,顿时在庄氏内部闹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一石激起千层浪,各方人马都在找自己的利益依傍者,更有甚者开始朝秦暮楚找好后路,将树倒猢狲散演绎得淋漓尽致。
庄向羽闭门谢客,搬到酒店去住,看谁敢当出头鸟。
他守株待兔了一个礼拜,终于有了眉目。
两日后,徐大年来报,“大少爷,庄氏旗下的物业、物流公司正在偷偷转让股份,被一家叫千金实业的公司收购。”
徐大年之前一直是庄严明的助理兼保镖,对公司了如指掌,查事情比较有方向性。
“查到实际控股人了吗?”庄向羽问。
徐大年如实回答,“嗯,控股人叫刘美芬,就一个普通妇女,她姐夫才是关键。”
庄向羽有预感是他的熟人,却不愿直面这个答案。
“是王志辉!”徐大年说。
庄向羽心底一沉,像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知道他早有二心,只是没想到他这么迫不及待,而且这么明目张胆,还以为他顶多就是贪点钱,不料他竟敢转移公司资产。
看来庄氏这个窟窿,一捅开遮羞布,里面极其难看。
“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做不来,找到他的同谋。”
庄向羽胸有成竹地安排,没准找到某根线一扯,就会将公司的蛀虫、害虫连根拔起,一锅端了。
“是!”
徐大年回道,俨然把庄向羽当成了他的新主人,他知道这其实也是老爷子的心愿,匡扶他上位,看好庄氏。
庄向羽接着说:“外围调查太慢,直接窃听,看他跟什么人联系。”
“这……恐怕容易打草惊蛇。”徐大年有些为难,急于求成就怕弄巧成拙。
庄向羽顿了几秒,冷静地说:“这个你不用管,我让人去做。”
这些人觊觎集团不是一天两天,只要他们还有动作,就一定有迹可循,而且现在庄严明病世的消息这么仓促,他们应该来不及防备。
三天后,欢子给他转来一段录音,他走进房间关好门,带上耳机点开播放键。
“朱雅兰,你什么意思?你赶紧把那个娱乐城的手续办好。”
“不行,我已经帮你那么多次,物业公司是我的养老金都给你了,你别太贪。”
“哟,你是不是还想为你家老头守寡?告诉你,他的财产不会有你的份,别痴心妄想了,当年我跟他一起打江山,面上称兄道弟的,还不是被他一脚踹开,你还指望能高我一头?赶紧按我说的做,答应给你的两成不会少。”
“你够了,这些年,你要我一点点转走庄氏的资产,已经违背我的底线,你再逼我,大不了一拍两散,别以为我不敢!”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我?当年要不是我给你一百万除掉正房太太,你一个小秘书还妄想成为董事长夫人?可笑!别说一百万,当时你连一万块都拿不出,房租还是我替你付的。”
“再说了,这些年你也捞了不少吧,要是让庄向羽知道,你海外帐号那些钱还能兜得住?那不枉费你在庄家点头哈腰那么些年?哈哈……”
“你少威胁我!你自己还一身臊呢,我劝你别太贪,趁现在老大还没反应过来,赶紧收手跑路,他可不是吃素的。”
“这世上没人嫌钱多,再说了这江山是我跟大哥打下的,怎么说都有我一份,是他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人都走了,各自找好出路吧,去M国那条路子还行得通?”
“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听话,少不了你的。”
“你答应过我把小屹弄出来带过去的。”
“行行行……”
庄向羽听着,走神半晌,脑子里突然想通了很多事,甚至母亲的死,也不过是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他脑子里再次浮现出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的样子。
他心想,要是拿着这条录音甩在庄严明脸上,质问他怨恨这么些年,是一种怎样的心境?
庄向羽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才发现自己竟像个孩子一样哭鼻子,他赶紧收回心绪,拨了个电话。
“欢子,一一核实录音里涉及的内容,找出佐证,还有,里面讲的一百万除掉人的事,想办法套出原委,从朱雅兰开始,女人最不经吓。”
“好!”欢子应承。
“设法拿到他们利益交易的证据,要完成各分公司手续的转换,涉及人员和职位不会少于十人,为防万一,他们之间一定有秘密协议。”
沉思片刻,他又补充道:“时间紧迫,可以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欢子立马回道,“明白,我会找人做,放心!不会留尾巴。”
“嗯。”庄向羽满意地点头,众多办事手下当中,欢子最细心,时刻知道他想要什么,顾忌什么。
庄向羽收起电话,想着打给老婆孩子,只是现在的情况不容他分心,只好作罢。
回来两天,他没去医院看过那个人,也没有打听他的任何消息,那边有徐大年在处理他很放心,至于结果他不愿去想。
如果那人就这么死了,他会不会难过?或者高兴?
怨恨一个人久了,自己都辨不清是爱是恨,毕竟将他放心上那么久,已经形成习惯,就像日常生活中的某个习惯,突然要改掉心里空落落的。
他缓缓走到窗边,这里是观景房,视野开阔,半边的星辰都没能给他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