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山亭往药箱放今天晚上可能用到的东西,越放速度越慢,最后双手撑着桌子无奈叹气。
“公主殿下,我这里环境简陋,不如您先回宫,我们晚上还会见面的。”
今天舅母和表姐都要进宫赴宴,她有些担心她们会不会被东京这帮贵妇欺负?
“叫我‘文兰’。你今天怎么心浮气躁的?”赵文兰挥舞手上的鞭子,“说出来,本公主帮你!”
她打听过余山亭的生平,她很喜欢这种铆足劲儿改变自己生活的人。
余山亭见赵文兰是真心想帮她,并不是来闹她的,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意。
“文兰可愿把腰上的荷包给我?”
“就这?”
赵文兰觑了她一眼,从腰上解下荷包扔给她。
余山亭双手接住,把里面的银裸子、珍珠、宝石倒出来。
赵文兰抻着脖子看余山亭拿着自己的荷包,在药柜里左抓一点、右抓一点,塞好了以后还闻了闻,打了好几个激灵。
“公……文兰,这个挂在腰间。”余山亭把荷包重新递她,“如果在晚上宴会的时候,感觉犯困、神志不清、浑身乏力……拿着荷包放到鼻尖用力嗅一嗅。”
“然后?”
赵文兰把荷包拿近,还没等放鼻尖儿呢,冲鼻的味道直达天灵盖儿,她也打了好几个激灵。
“然后你可以叫、可以跑,但时间都很短暂,一定要抓紧时机!”
乔老告诉余山亭,这次宴会之所以会有外族皇子参加,是为了让文兰公主选自己未来的夫婿。
一场宴会可操作的空间太多!
最后倒霉的大多都是女子,何其不公?
“余山亭……”
赵文兰第一次感受到除了父母之外的关怀,觉得手中的荷包重如千斤。
“文兰,你是永泰最肆意的公主。”余山亭僭越的拍了拍她的头,“你该拥有体体面面的婚事,哪怕是去外族和亲。”
“嗯!”
赵文兰重重的点头。
“这些你收好!”
余山亭用帕子将荷包里的东西包好递给赵文兰。
“你瞧不起谁呢?”赵文兰白了她一眼,“赏你了!”
“……”
余山亭捧着帕子一愣,随后低头看了看沉甸甸的 银子,渐渐裂开的嘴,笑的有几分傻气。
“就这点儿银子,你至于吗?”
“文兰,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余山亭开心的颠了颠,“我马上就要去医署了。
在那里要是遇到来看病的小孩子,或者是陪父母看病的小孩子,总要给些糖果吧!”
“医署没有这方面预算?”
“医署给这些病人看诊、成本价儿开药,经营的已经很吃力了。”余山亭靠近她,小小声的说:“我听说,户部拨款每次都可费劲儿了。”
“也是!”
赵文兰虽然身在后宫,但也经常能听到户部的抠门儿程度。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原因要钱,户部的胖老头儿总是双手插袖,眉眼下耷,苦着一张脸喊“没钱”。
“所以啊!”余山亭开心的搓小手,“有了这个银子,我可以给小孩子买糖,可以给忍冬买好吃的,可以给三郎……”
她抿了抿嘴唇,脸上染一层漂亮的红霞。
“哟!”赵文兰脸上挂着一丝坏笑,“说说!打算给你家三郎买点儿什么啊?”
“还没想好呢!”
余山亭把银子收好,喜滋滋的继续准备。
“我没看出来啊!”赵文兰托着腮,“你看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还挺喜欢钱啊!”
“文兰,你走南闯北这么久,见到有不喜欢钱的人吗?”
余山亭自认自己是个俗人,怎么会不喜欢黄白之物?
要是让她见到真正的金山、银山,她也会兴奋的冲过去躺一躺。
“和尚算吗?”
“和尚?寺庙?”
“对啊!”
“那他们为什么要收香油钱?
为什么给的香油钱多,斋菜、禅房就安排好的,香油钱少就给一般的?”
余山亭摊了摊手,“他们传播的是一种信仰,但传播的人还是非常喜欢钱的。
一有富商给佛重塑了金身,寺庙里的和尚笑的嘴都快裂开了。”
赵文兰歪头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你不信佛?”
永泰大多数人都信佛,少数信一些其他教派。
“佛祖普度众生,我治病救人。”余山亭合上药箱,“论实在的,还是我比较实在。”
“哈哈哈哈哈……”
赵文兰直接笑趴在桌上。
她太喜欢余山亭乖巧下透着叛逆的小劲儿!
夜幕来临,皇宫门口香车宝马停了一溜儿。
卢家人在后面排队进宫,卢云韶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困了?”
连沛珍担心的看着女儿。
今天是卢家人第一次全员亮相东京上层圈子。
别说大娘,连她昨天晚上也没睡好。
“不是!”卢云韶摇摇头,“无聊的!”
“你个臭丫头!”
连沛珍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
“阿娘,你不要紧张!”卢云韶调皮的拍拍阿娘的肩膀,“宫里还有二娘跟我们一起,我们又不惹事,有什么好怕的?”
她展了展自己的新衣裙,看着裙摆的摇曳的曼陀罗,心里满满的喜欢。
刚才向外瞟了一眼,没人跟她穿一样的裙子,也没人跟她有一样的绣样。
小小的骄傲在心中满满铺开,自信也随之而来。
“二娘只是个值守太医……”
“二娘是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太医!”卢云韶不高兴阿娘贬低二娘,“外面人都说她是‘神医’呢!”
“大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金叶芳怕大娘不重视,补充道,“外人吹嘘二娘是‘神医’,我们要矢口否认,坚持二娘就是个普通大夫。
二娘才多大,这个名头放在她脑袋上,那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吗?”
“二婶,这么严重的吗?”
卢云韶无助的看了眼阿娘。
“你二婶说的对!”
连沛珍不太高兴弟妹训斥大娘,但也不否认弟妹的话。
这话外人这么传,是外人的事儿。
他们自家人要也跟着说,一旦遇到二娘诊不了的病,捧的越高,摔的就越狠。
“阿娘、二婶,我记住了!”
卢云韶捂住自己的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终于轮到卢家人进宫, 一行人目不斜视的往桃花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