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山亭瘪着肚子来到太医院，此时除了值班的太医，其他人都还没有来。
她泡了壶红糖姜茶，值班太医还在睡，她便与忍冬两个人分享。
“早饭没吃？”
沈学文走进来见余山亭揉肚子，把手里的包子递给她。
“多谢沈太医！”
余山亭也没客气，拿出微烫的大包子掰开两半儿，与忍冬分别垫了垫肚子。
“咳咳！”沈学文握拳清了清喉咙，“你想跟着哪位太医学习？”
他身为副院正，没有选择的权利，没人要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医助。
上次带余山亭进宫，被她吓得一身冷汗，但她刚回来不久，无论是官家，还是周贵妃都赏了东西。
余山亭也会做人，拿着赏银请他们到云舟楼吃饭。
云舟楼是文人墨客最喜欢去的地方。
平时接待的都是读书人，当朝宰相也曾去过，并在墙上提诗一首。
此后云舟楼名声大噪，菜价水涨船高，菜单拿上来都是一句句的诗文妙句。没点儿文化水平还真不知道诗文背后究竟是什么菜色？
更加让他高看余山亭的是，菜上齐了，她每个人都以茶代酒的敬一杯，然后推说自己家中有事、不能作陪，还望见谅，云云。
余山亭家中能有什么事儿？
不过是想给他们腾地方，说说男人之间的小秘密。
如此通人性、懂世故的姑娘……可恨他没有选择权！
“各位太医都学有所长，我恨不能跟所有太医都学一遍。
沈太医，您放心！
有太医愿意选我，我定然会竭尽所能用心学习。”
余山亭敛袖行礼，白嫩的小脸儿带着极其正经的认真。
她其实跟谁都没关系，跟谁都不会让她真正独立给贵人看病。
预估她接触最多的应该是宫里的婢女，太医不想看的病人都会扔给她们。
“……”
沈学文哽了哽，没想到余山亭一个小丫头说话这么油滑，半点信息都不露，半点也不得罪人。
他回头看见踩着时间点儿进门，嘴角还沾着胡饼芝麻的张春燕，顿时感觉分外糟心。
“刚才沈太医跟你说什么呢？”
张春燕见沈太医走了，挪到余山亭身边。
她跟余山亭共事快三月，今天终于要分出个高下了。
想想她就觉得兴奋，导致昨天睡的太晚，今天早上起不来，在马车里啃了个胡饼垫肚。
“他说……”余山亭觑了眼张春燕嘴角的芝麻，“女子不要吃太多干、辣之物，易上火、易起痘、易留疤。”
沈太医为什么要提前来探她的口风？这其中可有什么深意？
余山亭百思不得其解，张春燕对着她属意的太医傻笑，愣是让见惯风浪的老太医背身避开了她的视线。
牛驰召集所有太医，将两位医女叫到他身边，笑眯眯捋着胡子。
“两位医女在我太医院已就职三月，照规矩该分前辈太医带着。你们都说说，想要谁做你们的医助啊？”
他现在已经很少出诊了。
每日处理些杂物，指点、指点小辈，接触最多的就是余山亭与张春燕这种常驻人员。
张春燕嘴碎了点儿，心底却不坏，于行医一行并无天分，后天勉强算是勤勉吧！
余山亭与她外祖父一样，对医术一事天赋其高，后天不乏努力。
不！
应该说她比她外祖父更拼！
每天她都从太医院借书回去看，早上来的也早，对着药箱子复习昨天学习的知识。有不懂的地方，会找不同的人问，做好笔记后再寻求试验的机会。
来了太医院这么长时间，余山亭将近看了这里一半儿的医书，笔记也做了老厚的一沓儿。
十来岁的小孩儿，别说她正是在爱美、爱玩儿的年纪，就是二十多的年轻人都没有她定性高。
“牛院正，我们这样直接选对两个娘子不太好。不如她们分别去药房和诊房，我们想选医助的太医去找她们，可以吗？”
魏浩站在后面高举手臂，提出他们商量好的主意。
对于其他招收女人的部门，他们这里确实还挺需要医女的！
太医的职责是要给宫里的大小贵人看病，但他们又身为男人，带个女子在身边有很多好处。
“也好！”牛驰笑呵呵的答应。
他一向愿意接纳别人的意见，且他也知道太医们不愿意接手张春燕。
带人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即便太医答应带她，可在未来几年诊疗的过程中不愿意教她也是白费。
余山亭去了药房，张春燕昂着头去了诊房。
在场共十位太医需要选医助，他们齐刷刷的都往药房走。
沈学文也跟在他们后面，心想赌一把和余山亭是否心有灵犀？
他虽然不能选，但余山亭可以选他啊！
如果余山亭真的选他，那么以后看诊都带着她，问他什么问题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拜托！千万不要让他去带张春燕！
他还想活到做院正的那天，他不想变成一位男性的河东狮。
余山亭站在门侧，每进来一位大夫便行一次礼，到沈学文这里已经累得她腰疼。
很高兴太医们都选择了她，一会儿要是选不好，话说的不漂亮，她得罪的人也越多。
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行了！”沈学文手隔着袖子扶她直身，“看看想你想跟哪位太医学习吧？”
他有心想捏两下，示意她选自己。
手指僵直了片刻，还是放弃了这种近乎作弊的行为。
比起带张春燕那个憨货，他更怕被余山亭误会他是个老流氓。
“沈太医呢？”余山亭笑着看他，“您也愿意带我吗？”
“咳咳！”沈学文握拳清咳，压制住嘴角的笑意，“那是……”
“沈副院正没有选择权哦！”魏浩在一旁“好心”的解释，“有选择权是我们几个太医，你快选一个吧！”
沈学文暗恨，魏浩这个臭小子！
魏浩这样一说，相当于直接把余山亭推到了他们面前。
“各位太医都是大夫行业的佼佼者，我每位太医都很喜欢，但我也知道不能选择所有人。
可女子总是会贪心一些，想要什么都学一些……”余山亭回身看了眼沈太医，“在三个月的学习中，我的问题从没有难住沈太医，他还给了我很多实例，帮我分析病灶的原理。
所以，我选沈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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