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黑袍男子擦着手进来了,应是已经安葬好了那具尸骨。阿厌见他面色如常、行动也跟没事人似的,大感惊讶:“前辈,明明你也挨了一下那魔女的铁链,为何你这么快就没事了?”
黑袍男子道:“那是因为我从小就习惯了这些煞气,又皮糙肉厚,所以熬过片刻就没什么大碍了。你这个小情郎长于仙界,对魔界煞气自然难以抵挡,被傲骊落打上一链子还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瓷瓶,倒出一颗乌漆嘛黑的药丸,放到阿厌手心:“这是魔族圣药,快给你小情郎服下,以后再遇见煞气也不会有大碍了。”
阿厌不解地道:“前辈您到底是何方高人,怎么会有魔族圣药?”
黑袍男子弯了弯眼,呵呵笑了:“我叫谏夜,一万年前,曾是整个魔界的暗夜左使,这地位就相当于凡间王朝的左丞相,而且是魔界有史有来最年轻的暗夜左使。你说以我这种地位,怎么可能拿不到魔族圣药?”
阿厌大惊失色,警惕地站了起来:“原来你是魔界的人?那你岂不是跟那个魔女一样?你是不是想害我们?”
谏夜白了她一眼:“小丫头,看在你毛都还没长齐的份上,我就不同你计较。你就敢说你们仙界就全是好人,没一个坏的?不管是哪一界,都有好人坏人,我们魔界当然也一样。刚那个魔女傲骊落是当时的暗夜右使,本事更在我之上,按照她那邪性,若是不死一直修炼下去,只怕还会超过厉雍。她一万年前外出执行任务时,被西王母一招险胜,用寒铁链锁在了这口井下面。”
阿厌更觉不可思议:“你们既是一朝同僚,为何又反目成仇?”
谏夜摇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等以后慢慢再告诉你。你只需知道,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你的小情郎。仙界人人都道:是现今的天帝、当年的三皇子请动了太清山的离川上神,降住了前任魔帝厉雍,但只有我清楚,那是因为厉雍用诡计害了前前任魔帝颜卿,而颜卿正是离川上神唯一的知心好友。离川上神知晓真相后,想为好友报仇,这才答应天庭去降服厉雍。魔帝颜卿若不是行事光明垒落,又怎么可能成为离川上神的至交好友?”
阿厌点点头:“我也是出自太清山,离川上神可是我的天师祖呢。”
谏夜笑道:“那倒是巧了,魔帝颜卿也是我的师祖,看来我和你这个丫头还挺有缘的。”又看了看脸色愈加苍白的洛煜,说道:“你要是再不给他服药,就得再重新找个小情郎了。”
阿厌心中信了几分,便捧起水碗,服侍洛煜吃了药。
果然是圣药,片刻之后,洛煜脸上就恢复了血色,内伤也很快痊愈。不必阿厌搀扶,自己就从床上起身,向谏夜拱手道谢:“多谢前辈赐药,我不仅伤已恢复,而且灵力还比从前更为充沛。”
谏夜扬了扬右手:“不必谢,不必谢,是你们救我在先,若是你们今天没有下井,我已死于傲骊落之手。”
洛煜道:“还是得谢谢前辈,我们本是为寻找厉雍而来,没想到意外遇见魔界的两大高手,更没想到前辈如此高风亮节,让洛煜深感佩。”
谏夜大惊:“怎么厉雍逃出来了吗?那可就糟了。不止是仙界会有大劫,魔界也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只是我已经应承了桑灵,今生今世都要替她守在此处,不再返回魔域了。”
阿厌插话道:“如今魔女都已死了,你为何还要守在此处?”
谏夜面现怅然之色:“那是我欠桑灵的,而且这一万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此处,只想就这样一直陪着她,渡过余生便好。”
洛煜叹气:又是一个痴情男子!心中顿感戚戚,觉得自己比起这位前辈来,着实幸运了不少。沉默一阵后,洛煜便道:“既如此,我们就此别过了,还请前辈保重。”
二人别过谏夜,走出茅屋还未几步远,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道惊天大雷将云层骤然撕裂,随着一声巨响向二人劈了过来。洛煜眼明手快,将阿厌一掌推向茅屋,自己随即被这道金色天雷劈中。
阿厌心如刀绞,欲扑上前去,却被身后的谏夜死死按住。阿厌一边挣扎一边大哭:“让我过去,将军要被雷劈死了!”
谏夜厉声大喝:“你去了也没用,你的小情郎正在渡天劫,不一定会死的。”
“天劫?”阿厌愣住了。果然金色的天雷一道接一道的打下来,每一道都比上一道更加狠厉,阿厌只看到天地之间都是电光火石、浓烟密布,连洛煜的身影都无法看清。
终于,十八道天雷打完,山谷中又恢复了平静。
阿厌挣脱了谏夜,疯了一般奔出茅屋,看到还未散尽的烟雾中洛煜正好好地站着,只是头发丝烧焦了一些,比起往日清俊的样貌,多了几分狼狈。阿厌扑到他怀中,眼泪肆虐而下。洛煜也紧紧将她抱住,柔声安慰:“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快别哭了。”
谏夜慢条斯理地上前:“小丫头,你还哭什么?你的小情郎渡了天劫,升了上神,不正是大喜事吗?你还不如去打盆水来,给他洗洗脸呢!”
“上神?”阿厌这才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放开洛煜。脸上还挂着泪水,就已经弯眉咧嘴地笑了。“那太好了。将军,我现在就去给你打水。”
洛煜洗过脸,谏夜又对着阿厌说道:“你的小情郎受了十八道金雷,身上虚得很,你得给他做些好吃的补一补。”
阿厌觉得他说得很是在理,立刻起身跑去厨房,没多久又跑回来问:“前辈,怎么你的厨房里一点菜都没有,连米缸都是空的?你平时都不吃饭的吗?”
谏夜讪讪一笑:“像我这种早就是煞神的人,就算万年不吃饭也是饿不死的。有时候嘴馋了,就跑到附近的山民家中,偷上几盘菜来吃上两口。”
“偷?”阿厌忍不住叫出声来,这也太丢人了吧,亏他还好意思说得出口?算了,还是自己辛苦些,去找山民买些米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