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跟扈琥大哥的一位堂妹关系很好，我成了寡妇后，她一直陪伴和劝解我，后来经她介绍才认识了扈琥大哥……再后来，我被说服加入了那个计划，因为我相信扈琥大哥不会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聂敦主动给蓝天斟酒，蓝天冲他嫣然一笑。
“你的家人都知道吗？”
“知道，扈琥大哥的说服能力超强的……而且，参加那个计划的福利很好，一般来说，正式入选并服从安排的，每月都有不菲的收入；如果真能怀孕生子，那我的后半生就更有着落了。”
“如果要这么说，那岂不是族里的妇女都愿意踊跃参加？”
蓝天咯咯一笑：“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据说有很严苛的标准，尤其要接受严格的医学检查。”
聂敦无奈地摇摇头：“那你跟我见面的事，你的家人也都知道？”
蓝天神秘兮兮地说：“知道，只不过……我还没有详细介绍你的情况。”
聂敦心里庆幸，赶紧说道：“蓝天，可千万别说，我真的不想丢人现眼！”说着单掌合十以示真诚。
蓝天幽怨地看着他，聂敦马上又补充说：“我想说的是，我配不上你，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亲朋好友都不会赞同的……我想，我们就保持好朋友的关系，好吗？”
“可是，如果我们的交往不能在三个月内让我怀孕，而我们又不准备结婚的话，我就得……去见别的男人了……”蓝天的声音越说到后面越轻，她的头也随之低了下去。
聂敦脱口而出：“不管怎样，我们一直都可以是好朋友啊！”
看着蓝天低头不语的样子，聂敦心里颇为感慨，他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喜欢上了自己的什么地方，但他确实还不想结婚，所以他得坚持住不松口。
但聂敦很快回转念头想到不能和蓝天断了，因为她和扈家人有一定的亲密关系，也许将来可以帮助自己刺探一些信息。
于是聂敦放下酒杯，把蓝天拥在自己怀里，轻轻吻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细语：“蓝天，是我配不上你，我不够好，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蓝天依偎在聂敦的怀里，听着他梦呓般的话，这样的时光多么惬意和自在，她想要尽情地延长这一刻，便不再多说什么。
缠绵缱绻之中，聂敦的手机响了，他站起来走到阳台上接听电话，等他回来时，看见蓝天的目光显得有些空洞，呆呆地望向自己。
聂敦重新在她身边坐下，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蓝天看着聂敦，看了好一阵子，才轻叹一声说道：“我想我是爱上你了，但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心里爱的那个人，能跟我说说吗？”
听到这话，聂敦首先想笑，没想到真有人会爱上自己，但他忍住了笑意，因为一缕悲伤很快泛起，李侘的身影划过脑海。
在很短的时间里，他真真假假地编造了一番说辞，并用一种深沉的口吻说道：“蓝天，爱而不得的感受，我非常明白，我曾经爱过的那个人其实早已死去，而我迷失了方向一无是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挣扎，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可终究还是一事无成。”
蓝天真的被感动了，她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阿敦，勾起了你的痛苦回忆，对不起！”
聂敦摸了摸蓝天的下巴，温柔地说：“这完全不是你的错。”
“阿敦，就是因为爱人的去世，才让你玩世不恭的吗？”
聂敦低头沉吟，良久才缓缓地说：“也许吧……我对自己从没满意过。”
蓝天一把握住聂敦的双手，动情地说：“不是的，你是很好的人，阿敦，你别消沉，就像你说的，你一定能找到有意义的事，我愿意和你一起寻找……如果，你愿意的话。”
聂敦心想这大概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吧，他用一种略带迷茫的眼神看着对方，不自信地说：“但愿吧……蓝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爱上我这样一个失败者，虽说现在离婚方便，但婚姻不是儿戏，我真心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蓝天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她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终于说道：“小时候我算过命，算命的和我的父母说了很久的话，他们面色都很凝重，但没有人告诉我我的命运究竟如何。大人们可能以为我早已忘了，但其实我一直记得。一直以来，我确信我的命运可能不是很好，所以他们才要瞒着我。”
聂敦再次搂住蓝天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你难道想把丈夫的死归因于自己吗？你不会认为自己是克夫命吧？”
“你真的好聪明，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其实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考虑再婚的事了。”
聂敦发出了一声很轻微的笑声，他把蓝天的肩膀搂得更紧了：“我不是无所不知的万能，对命运的事我一窍不通，所以我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不过我知道，在古代，一个女人生不出孩子或生不出男孩，外界会把所有责任都归咎于这个女人，但后来的科学证明，这跟女人没什么关系，所以你丈夫的死与你无关，答应我不要那么胡思乱想，你是个好女人，这一点我无比确信……不过，再婚的事，我赞同你得慎重再慎重，至少我不是个好人选，我也承认我完全没有准备好，但我一定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蓝天开始轻声哽咽，聂敦没有阻止她，时光的流淌中并没有悲伤。
“阿敦，你问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其实我也说不清，我相信真爱不需要理由，它会在该发生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发生。”
蓝天的话无意中刺痛了聂敦，他再次无可遏制地想起了李侘，他在心中自问，那是真爱吗？他在哪里？他还好吗？……他会爱我吗？
“阿敦，你怎么了？”
蓝天的声音打断了聂敦的思绪，他转头看向她，她看起来有点模糊，聂敦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聚焦自己的念头。
“你是不是想起了失去的爱人？”
聂敦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别傻了，我只是觉得你说得很对。”
“阿敦，你的话我记住了，有你在我身边支持我，我很安心，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好朋友，我也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聂敦摸着她的脸颊，用最温柔的声音说：“一言为定。”
蓝天的脸上先是荡满笑容，可不久之后她忽然把头耷拉下去，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道：“如果我没能怀上你的孩子而不得不去见别的男人，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聂敦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托起来，认真地说：“你又犯傻了，如果我看不起你，我根本不会在这里。”
蓝天扑进聂敦的怀里，紧紧地拥抱着他。
聂敦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他感觉到她的欲念，但他此时提不起兴趣，因为刚才接到的电话正是扈琥打来的。
扈琥问了问他最近的情况，并约他明天见面。和往常一样，他没有说明见面的目的，而他这种看似漫不经心的安排，反而给人更大的压迫感。
聂敦心想，扈琥一定会问关于调查刘渭水的最近进展，但除此之外，他是否还会有出其不意的突然袭击呢？聂升不在，他得独自面对深藏不露的扈琥。
“阿敦，你到底怎么了？”
蓝天感受到聂敦又在出神，而且这次出神和刚才不同，刚才她在聂敦脸上看到了伤感，而此时却变成了愁郁。
聂敦再次被蓝天拉回现实，他看着她，无奈地说：“刚才扈琥大哥来电话，约了明天见面。”
蓝天坐直了身体，关切地问：“为什么见面？是要谈我们的事吗？”
聂敦无法细说，只能模糊地回答：“扈琥大哥对族人是很关怀的，不过他很威严，你觉得呢？”
蓝天十分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认真地说：“你不说的话，我倒没这么想过，但被你一说，还真是这样，他十分和蔼，不过他的话总让人有种难以抗拒的感觉。”
聂敦点点头附和道：“嗯，你描述地挺准确的。”
“阿敦，如果扈琥大哥问起我们的事，你会怎么办？”
这是蓝天最关心的事，聂敦轻叹一声，轻轻地问：“你希望我怎么办？”
聂敦的反问让蓝天无话可说，的确，能怎么办呢？聂敦无意和自己结婚，那如果自己不能怀孕的话，大家都只能继续服从安排而已。
“蓝天，别有压力，我们都在彼此的心里。”
聂敦的话让蓝天稍微放松了一点，她“嗯”了一声表示认同，过了一会儿她问道：“阿敦，你是怎么认识扈琥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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