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次碰杯后,鹏哥说道:“老李、小李,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如果不嫌弃,我愿意和你们交个真心朋友!”
李相开心地马上附和:“鹏哥,你是我师父,我早就拿你当朋友啦!”说完他看向李侘。
李侘眼带笑意地也说道:“小李子遗憾自己没有兄弟姐妹,我希望你也能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
“当然,是好朋友,也是好兄弟!要是放在古代,咱们就可以结为异姓兄弟了!”鹏哥的语气既高兴又豪迈。
李相立刻为三人都斟上酒,举起杯郑重地说:“那我敬两位哥哥!”说完自己先一饮而尽,李侘和鹏哥都笑了。
接下来的饭局更轻松了,李侘问大家还想吃点什么,遭到鹏哥坚决反对,一来李侘之前点的菜已经很丰盛且还没吃完,二来他觉得这样的地方华而不实,他真诚地说:“今天老李挑这个地方给我办拜师宴,我心里已经极其满足了。咱也别浪费了,今天现有的酒菜已经足够,下回我请客,带你们去吃更接地气的馆子,行不?”其余两人都没有异议。
吃完结账后,李侘带着两人来到中心花园。李相和鹏哥看到眼前这片估摸着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西式花园,都露出了意外和惊讶的表情。三人沿着花园小径悠闲地散步,从这头慢慢踱到那头。
“这里的老板一定非常有钱,维护这样一个花园,真的得花不少钱。”鹏哥感叹。
“鹏哥,你家有钱吗?”李相笑嘻嘻地问。
鹏哥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个小财迷!我家嘛还是挺有钱的,可是跟我无关,我就一个穷光蛋!”
“哈哈哈,我也一样,穷乐也挺好!……鹏哥,我们一块儿把你的武馆办好,你就有钱了!”李相似乎在憧憬着未来。
“其实钱不钱的,我无所谓……唉,想开心地挣钱是一件挺难的事儿。”鹏哥无奈地说。
李相仿佛深有同感似的点点头,叹息着说:“唉,是的呢。”
鹏哥又轻拍了一下他的背:“怎么伤感了!是谁刚才说能穷乐的?”
李相挠挠头:“我,我没问题啊!”其实他心想自己还挺财迷的,只是没好意思说。
“老李,你会一直住在华国吗?”鹏哥很想跟李侘聊聊天,可惜他少言寡语,而李相又总能抢话。
李侘淡淡地说:“不会。”
鹏哥对这个回答没觉得意外,人家是外国人,这很正常,但他自己却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了,表现得开心或难过好像都不合适,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笨死了。
“不过我会时常来的。”李侘补充了一句。
没等鹏哥说话,李相突然提了个刁钻的问题:“鹏哥,你觉得我哥怎么样?”这话让鹏哥更觉紧张了。
“你哥,呃,很好啊……”鹏哥局促地说。
“小李子经常胡言乱语,你别惯着他。”李侘及时制止了李相,缓解了鹏哥的尴尬。鹏哥有点脸红地嘿嘿笑了笑。
穿过花园的三人很快来到了餐厅的入口处,饭吃完了该分手了。
“鹏哥,今天就此暂别了。”李侘说道。
鹏哥搓了搓手,有点结巴地说:“好,我们下回见……呃,你们都要注意身体哦!”
李相笑嘻嘻地说:“鹏哥,放心,我会提醒我哥注意身体的。”被戳穿的鹏哥觉得脸上热热的,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鹏哥坚持让他们俩坐上出租车先走,他则默默地目送着车子直到它消失在视线中。他想了想,决定先走一段再叫车。
今天多云,阳光没有很毒辣,现在正值午后,本应是一天里最热的时段,路上行人不多,估计都躲在空调房里不愿出来,可鹏哥却觉得尚有一缕清凉还萦绕未去,他想独自再细细品味一下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旁若无人地走着,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此时如果有路人注意到他,很可能会以为此人是个疯子。
鹏哥很喜欢李相这个徒弟,因为他性格开朗且不矫情,在性子上和自己颇为和谐,师徒之间的磨合十分顺利。但在内心深处,鹏哥相当羡慕李相,只因为李相能够更亲近李侘。
虽然今天才第三次见他,鹏哥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迷恋上了李侘。李侘带给他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在鹏哥眼中,他有着最高贵的西方贵族范的仪容,身上却隐含着东方君子式的气韵,加上一口地道的华文,这组合十足怪异却又毫不违和,鹏哥难以想象世上真有这样的人物,无论容貌、气质、举止、谈吐,无一不绝,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谪仙人吧。
最让鹏哥诧异的是,李相称李侘为哥,那自然李侘的年龄要大些,可事实上李侘的外貌看上去还远不到18岁,是那种连胡子还没长出来的年纪,当李侘和李相站在一起时,完全看不出两人谁更大谁更小,而李侘的淡定沉着、舒雅从容,却处处彰显着他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鹏哥心里一阵狂躁,因为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卑。鹏哥迅速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身世,他的原生家庭还是很不错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哥哥是大律师,姐姐是大医生,家里只有自己是个异类,从小只喜欢舞枪弄棒,高中毕业后虽然考上了大学,但自己却选择当兵入伍,其实连正经的大学都没上过,可最后连军队生涯也无法继续,现在只落得一个潦倒拳师的结局。
鹏哥原本对这些都不在意,他并不以世俗眼光为意,因为他不爱慕权钱名利这类的东西,就算是开武馆收徒,他也一向以自己的标准率意行事,吃饭虽然也很重要,但绝不为五斗米折腰,所以对自己看不上的徒弟,他宁可推掉。自然,这样的作风是赚不到钱的。
但自己却爱上了李侘。虽然还完全不了解李侘的身世,但鹏哥认定像他这样的人物必定有很多人爱慕,想想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这样一个三无人员。他突然很后悔没有经营好自己那可怜的人生。
人性的弱点之一是心存侥幸,不能脱俗的鹏哥心里也难免有一丝侥幸,也许李侘不是那种世俗的人,也许他能欣赏自己的处世态度,也许他就喜欢我这样性格的人。
可是很快他就难过地否定了自己。今天在饭桌上,自己只不过握了握李侘的手,就被他断然甩开了,自己当时真是尴尬地恨不得钻入地下。但鹏哥又忍不住宽慰自己,李侘的这个举动也不能说明什么,他不是同性恋的话,自然无法接受自己这样的行为,这也可以理解,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就意味着自己和李侘之间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鹏哥一边走着一边痛苦地摇头。虽然只有一刹那的肌肤接触,但鹏哥却烙刻下了那一瞬间的感觉。李侘的手很凉,虽然当时在空调包厢里觉得他是不是太冷了,可现在走在闷热的大街上,鹏哥却能反复回味那一抹沁人心脾的清凉。
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李侘时两人切磋武功的情景。虽然李侘当时用的都是躲闪的招数,但毕竟交锋时身体距离相对比较近,李侘不施香水,身上也没有任何体味,鹏哥嗅到的只有隐约的凉意,很舒服却无法形容。事后他细细回忆,才终于觉得那种气息,就仿佛站在山林里的一条瀑布下,吸纳着氤氲的水雾合着清新的氧气时的感觉。
鹏哥真的好想抱抱李侘,慢慢地体会那种气息,可惜自己身无长物,实在没有可以吸引他的亮点。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种性。
对于鬼人身份,鹏哥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面对。他是家里唯一的一个低等级鬼人,这也许就是他叛逆的根源。客观地说,家人们并未看不起自己,父母从小告诉自己这是鬼人世界里常有的事,低等级鬼人照样能生出高等级的孩子,所以无需自卑和苦恼。
但事实上鹏哥从小就对此感到羞耻,他喜欢舞枪弄棒,也是因为自己的武力值和各方面能力都比哥哥姐姐低太多。父母似乎很理解自己的心情,对自己的所有要求,他们都有求必应,只除了一件事,而正是这件事导致了他与家庭的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