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晏霖暂时脱离了危险，李侘和丁婕都松了一口气，孙岱钰却放声大哭起来，大家明白这是从恐惧的巅峰跌落下来后的喜极而泣，没有人阻止她。
丁婕贴心地不断抚摸着孙岱钰的后背，宽慰她：“孙女士，没事了，没事了！”一边不断递给她新的面巾纸。
杨回和李侘都坐了下来，等待孙岱钰的情绪慢慢平复。两人的目光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很多方面心照不宣。
孙岱钰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关切地问道：“杨队长，那位警察，他怎么样了？”
杨回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他没事，他只是被弄晕了，早就醒过来了。”
孙岱钰吐出一口气，仿佛是放心了一般，她随即又问道：“这么说，今晚那个杀手又来了？”
杨回沉重地点点头：“孙女士，今晚的情况，得请你再回忆一下。”
孙岱钰于是把她记得的所有细节都描述了一遍，杨回听完后问道：“你在卫生间里的时候，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异样的声音？”
孙岱钰叹息了一声：“确实没有听到，我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那上面，是我疏忽了。”
杨回赶紧说：“这完全不是你的过错，我们的民警也是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迷晕的。”
孙岱钰战战兢兢地问道：“杨队长，我昏迷前只觉得晏霖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她，她是怎么了？”
杨回想了想才说：“她是被注射了空气进血管，导致空气栓塞。晏霖的情况相当危险，当时她确实已经几乎没有呼吸了，幸亏抢救还算及时，这也多亏了你及时发现。”
孙岱钰把脸埋进了双手，久久不能说话。等她再抬起头时，脸色十分苍白，她问道：“杨队长，我现在能去看看晏霖吗？”
“当然，她还在原来的病房。”杨回说着转向丁婕：“小丁，你陪孙女士一起去。”丁婕立即答应了，扶着孙岱钰慢慢地下床慢慢地走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杨回和李侘时，杨回说道：“已经看过监控，确实有人化妆成医生的样子在那段时间进入了病房，但只拍到背影。病房里没有监控，无法捕捉信息。民警说那个人伪装地完全是医生的行止和感觉，而且动作干净利索，他毫无准备就中招了，但那个人戴着口罩和眼镜，民警根本没看见他的真容，连画像都难。”
李侘沉声说：“这么看来，十之八九还是那个潘教授的杰作。”
杨回沉重地点了点头：“真是在劫难逃啊！”
对于晏霖的第二次遇袭，杨回和李侘都感到非常沉重。杨回在病房里烦躁地来回走动：“我在考虑是否要伪造晏霖死亡的消息，误导杀手。”
李侘没有说话，他皱着眉头，也在思索中。
杨回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这个杀手显然针对性极强，到目前为止他并不想伤及无辜，所以对值守民警和孙岱钰都放过了，他的目标一直就只有晏霖一个人，但如果他知道晏霖再次逃过一劫，不知会不会因为狂怒而导致手段升级。这个家伙的手段确实高超，他不归案，防不胜防。”
李侘这时说道：“我认为杨队长的建议可行，能拖一时是一时。为了伪造地更像，我倾向于让晏霖和孙岱钰出院。”
杨回停止了踱步：“出院倒是可以，但回公寓住，那里也不太平啊。”
“没办法，我们只能赌一头。医院人多口杂，无论是要封锁消息还是采取防护措施，代价都比较大。公寓虽然也并不安全，但相对便于封控，就算杀手识破伪装再次下手，那里的目标总比医院小一点。”
杨回没有说话，又开始踱步。
“还有，杨队长，我决定要带晏霖去罗普西泊。”
听到李侘这么说，杨回霍得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正色道：“李侘，去那个地方的可能后果，你不会不知道吧，就凭你们俩，几乎等于自杀！你难道准备把命搭进去吗？”
李侘看着地面，轻声说道：“我已经卷入了，就不会置身事外。晏霖是一切疑问的源头，治标不治本，终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反而可能累及无辜的人。”
“可是，孙岱钰未必会同意这个冒险的举动。”
李侘抬起脸看着杨回说：“孙女士那里，我会尽量劝说，如果她万一征求杨队长的意见，我希望杨队长也能口径一致。”
杨回看着李侘那双纯净又漂亮的蓝眼睛，心里一阵难过，他不希望他死。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默了好久，终于说到：“好吧，我们就按这个计划准备。”
两人走进晏霖的病房，此时医护人员都已经离开，房间里只有孙岱钰和丁婕守着晏霖。晏霖处于入睡的状态，床头增加了多台医疗仪器。孙岱钰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儿。
丁婕走过来轻轻向两人汇报道：“大夫说密切监视至少一天，如果各项监测指标能恢复正常，可以判定抢救成功。”
杨回点点头，忍不住叹道：“晏霖真是位坚强的姑娘！”
杨回领着孙岱钰走进病房的卫生间，他要跟孙岱钰介绍一下刚刚拟定的计划，在这个计划里，孙岱钰需要扮演重要角色。
李侘走近病床俯视着晏霖，刚才杨回的感叹也说出了他的心里话：遭受这么多灾难，依然坚强地活着，这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力！
丁婕悄声问道：“李侘，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李侘一边继续看着晏霖一边回答道：“是杨队长打电话告诉我的。”同一个晚上第二次接到杨回的电话时，李侘心里一阵烦乱，但当听到晏霖再次遇袭生命垂危的消息后，李侘想也没想就赶了过来。
“难怪，刚才幸亏你及时赶来，不然孙女士快崩了！”
“她们都是坚强的女性。”
不久杨回和孙岱钰一起回到了病床旁，杨回和李侘对视了一眼，向他点头示意。之后杨回招呼丁婕和他一起又离开了病房，李侘知道他们要马上去和院方商议对策。
孙岱钰重新在床边坐下，她沉默了一会儿后抬眼望向李侘轻声问道：“李侘，这个计划能成功吗？”
李侘微微点点头，用坚定的语气却似答非答地说道：“嗯，尽人事，听天命。”
孙岱钰似乎获得了一些信心，但又幽幽地说：“天命又是什么呢？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侘没有回答，今天孙岱钰已经经受了太多，他现在不能和她再讨论其它事情，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问道：“孙女士，晏霖公寓的钥匙你有吗？”
孙岱钰无力地点点头，她默默起身，打开橱柜从一个包里取出钥匙递给他：“交给你，我放心！”
李侘接过钥匙后立刻收好。注意到孙岱钰坐下后在无神地发呆，他就默默地把病房专用的折叠床支起来，把简单的被褥铺好，轻声说道：“孙女士，这个时候晏霖最需要的就是你，你可千万不能病倒。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请你务必休息一下吧，这里我来守着。”
孙岱钰望着李侘，嘴唇张合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李侘用坚定的眼神鼓励她，孙岱钰终于顺从地站起来走到折叠床上坐下。李侘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说：“先喝杯水，然后躺下休息。”
孙岱钰感激地笑了一下，接过水一饮而尽。她确实已经精疲力竭，不久就沉沉睡去。
等杨回和丁婕再次返回时，李侘赶紧先朝他们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俩会意后，轻手轻脚走了过来，杨回悄声告诉李侘院方会全力配合。
李侘点点头，也悄声说：“杨队长，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杨回陪李侘走到电梯门口，和他约好这几天随时保持联系后，目送他离开。他很想开车送李侘回酒店，但时不我待，还有好些细节需要和丁婕尽快明确，所以最终他还是决定留下。他一边往病房走一边寻思着：别瞎想了，该来的总要来，得打起精神，现在对付潘教授是第一要务。
回酒店的途中，李侘在心里重新把几件事情捋了一遍，确定了轻重缓急。心里有谱后，他拿出手机发出了几条信息，一边心想今晚回去后要集中注意力把还没完成的事儿干完，估计这几天都睡不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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