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电话接通后,结果却让杨回失望了,李侘说他在酒店房间里,有些资料需要查阅,特意去酒店找他显得太夸张了,杨回只好含含糊糊地问候一下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过杨回似乎还意犹未尽,他决定先回局里。他记得当时李侘搭乘的那辆出租车的所属公司和车牌号,他辗转找到了司机的联系方式,和他核实了李侘的下车地点。司机不可能忘了像李侘这样的一位乘客,他的回答证实了李侘所言非虚,他确实在和自己分手后就回了酒店。
杨回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又好笑又诧异,自己究竟是对李侘这样一位来路不明的合作者不放心呢?还是出于对他个人的好奇呢?应该是两者都有吧,反正李侘是成功地引起了自己对他的兴趣。
他顺带又想起了晏霖想去罗普西泊的事,这个姑娘看来是豁出去了,按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绝不可能独自前往,她主动寻求李侘帮忙也基本在情理之中,毕竟她目前身边所有的人选中没有比李侘更合适的了。可是李侘一旦答应了此事,那此事对他自身而言也立刻会变成性命攸关的大事,毕竟仅凭他们两人独自进入那样的无人区,几乎等同于自杀的举动。晏霖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呢?李侘真的会为晏霖做出这样的决定吗?
杨回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望向窗外的黑暗,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另一边,接到杨回电话的李侘也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杨回是什么目的。其实今晚李侘原本是想从聂升提到的那些场所中选一个地方去看看的,不过他还是改变了计划,因为确实有很多事需要在电脑上查阅操作。
回到酒店后,李侘曾经跟孙岱钰联系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天考察了晏霖的公寓后,虽然那里的安保措施一般,又有吸血鬼的邻居,但他自己的大致结论是可以入住,当然他并没有把所有详细情况都告诉孙岱钰,没必要让她承受太多惊恐。
李侘放下杨回的电话后,心想他是不是也在考虑晏霖出院后的问题所以才联系自己,不过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干脆把这个问题抛开了,毕竟今晚手头还有好多事。
医院病房里,接到李侘电话的孙岱钰,心里对他的喜爱又多了一分,他真的是一个特别让人安心的男孩子。自己一个人照顾晏霖,虽然得到了很多人的各种热心帮助,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温暖和美好,但尤其是因为有李侘在,孙岱钰无缘由地更感到踏实和希望。
“霖霖,刚刚李侘来电话,说他去你的公寓看过了,还挺不错的,如果出院后,我们可以回去住。”
晏霖睁开眼睛,有点意外地问:“他怎么会去我的公寓?”
“噢,是我拜托他的,你的公寓我没有去过,心里有点不放心。”
晏霖慢慢点点头,可是突然又说:“家里乱七八糟的,让他看到了!”
孙岱钰笑了,宽慰说:“你的房间我还不知道,虽然不能说非常整洁干净,但也不会太乱,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晏霖叹了口气,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和妈妈吵闹一番,怎么能让男生随便进自己的房间,可是现在实在没气力。她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院?”
孙岱钰想了想:“明天再请大夫检查一下你的身体情况,如果还可以的话,也许最快后天吧。”
孙岱钰又扯了些其它闲篇,晏霖因为虚弱不能多说话,平常都是孙岱钰主要负责聊天,以便让晏霖能分散些注意力。
看到晏霖又闭上了眼睛,孙岱钰就不再说话了,坐在床边安静地翻看手机,也没注意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孙岱钰从手机上抬起头时,觉得晏霖已经睡着了,她就站起来去卫生间收拾和洗漱。她计划待会儿跟丈夫晏贞天联系一下,聊聊下一步的想法,也许不久就会回家。
孙岱钰大概在卫生间里呆了二十来分钟,等她出来时,并没发觉什么异常。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她拿着手机准备到外面走廊一个安静角落给丈夫打电话。
她走出病房时,发现在门口值守的民警低着头好像在打瞌睡。这个情况孙岱钰是第一次看见,民警会轮流值守,但公然打瞌睡的情况从来没发生过,毕竟这应该属于玩忽职守吧。但孙岱钰心里也非常感佩他们,毕竟这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
于是她返回室内,用热水冲泡了一杯咖啡,端出来想递给民警喝。她拍了拍民警的肩膀,对方没有反应,孙岱钰心想他肯定是真累了,便改成推了推他的肩膀,还是没反应,孙岱钰只好加大力度继续推,结果这位民警摇摇晃晃地直接摔倒在地,身体却一动不动。孙岱钰直接懵圈了,等她几秒钟后反应过来时,吓得直接发出了一声惊叫,手里的咖啡也摔在了地上。
孙岱钰向护士台发足狂奔,结结巴巴地告诉护士门口的警察出事了,请护士赶紧叫医生。弄清问题严重性的护士赶紧一面安抚孙岱钰的情绪,一边立刻呼叫值班大夫。
在护士台瑟瑟发抖的孙岱钰,刚刚似乎镇定下来一些,突然又凄厉地喊了一声:“晏霖!”然后她不顾一切地又狂奔回病房,冲向病床。
晏霖依然安静地躺着,闭着眼睛入睡的样子。孙岱钰把发抖的手放到晏霖的鼻子下面,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不到晏霖的呼吸了。她像被冰冻般僵住了,想喊叫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直直地死死地盯着女儿,觉得眼前越来越黑,终于腿一软,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等孙岱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环视周围,看见丁婕坐在床边。看到她睁开了眼睛,丁婕马上关切地说:“孙女士,你醒了,太好了!”
孙岱钰花了好久才努力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腾地坐了起来,胡乱喊道:“晏霖怎么样了?……那位警察呢?……晏霖不行了!”可是她随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无法支撑地又倒了下去。
丁婕赶紧宽慰她:“孙女士,别着急,大夫正在抢救晏霖,那位警察也没事。”
听到“抢救”,孙岱钰又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她在哪里?我去看看她。”
丁婕使劲把她按回床上,柔声说:“孙女士,你现在自己也很虚弱,需要休息一下,杨队长一会儿就过来看你,也许好消息很快就来了,你这会儿千万别着急,快躺着!”
可是孙岱钰却无法安静地躺着:“不行,我得去看看她,晏霖需要我,你带我去!”
正当两人在牵扯时,李侘走了进来。看到李侘,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安静下来,孙岱钰无力地躺回了床上。
李侘走近病床,孙岱钰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李侘对着她微微笑了一下,静静地说:“孙女士,别着急,我们都要相信晏霖,她一直很坚强的!”说着他就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丁婕在床的另一边也坐了下来,总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孙岱钰一直看着李侘,他的话好像一线清泉,冷却了她的狂躁,可是眼泪却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
李侘摸了摸口袋,发现没有手帕,才想起之前是被李相拿走了。他望向丁婕问道:“有面巾纸吗?” 刚才有点处于发愣状态的丁婕,听到李侘的提醒后赶紧从包里拿了出来,抽出一张帮孙岱钰擦眼泪。
孙岱钰接过面巾纸,嘴里不住地说:“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李侘依然静静地说。
孙岱钰不断擦拭着泪水,面巾纸很快湿透了,丁婕很快又递给她一张。
过了不久,杨回进来了,丁婕和李侘都站了起来,孙岱钰更是精神一震,也坐了起来,直直地望着他。
杨回环视了一圈,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放心,晏霖暂时脱离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