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李侘的病房后，杨回就把那个装着4颗万清丹的小包拿了出来交给李侘，说道：“我今天就是为这来的，跟孙女士谈过了，她真是很明事理的人！”
李侘接过小包，打开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孙女士说她并没有告诉医生晏霖吃了这个的情况，我们就尊重她，统一口径。”
李侘点点头。
“哎呀，真的没想到，这个药丸还真是管用！难怪，李相的父亲那么重视它。”
李侘想了想，说道：“李相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昨天李相就是因为这个伤心。”
杨回一下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明白了……他父亲是因病去世的，还是……?”
李侘没有马上回应，良久才说：“杨队长，我们做个约定，以后不提李相父亲去世的事了，可以吗？”
杨回又愣了一会儿，不过马上说道：“行，当然可以……诶，你刚才怎么也在那里？”
“我今天跟我的主治医生谈过了，应该很快会出院，所以准备去告个别。”
“你身体真的没事了？”
“食物中毒，也不算大问题。”
“真好奇，你怎么会食物中毒的呢？”
“杨队长，你真是对什么都好奇啊！”
“哈哈，职业病，没办法……你要不方便说，就算了。”
“这倒没什么，因为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住院时排查原因，大夫告诉我是因为吃了霉变的食物，但我想不出来我到底吃了什么霉变的食物。”
李侘顿了顿，继续说：“中毒前的那顿饭，是在酒店吃的西餐。后来我联系了酒店，把他们的厨房折腾了一遍，最后酒店总经理来医院跟我道歉，说真的没发现毒源，但为了以儆效尤，已经把餐饮负责人撤职了。那顿饭，全部用餐的人中，中毒的也就我一个，我想想也就算了。”
杨回忍不住笑了：“奇了怪了，最近身边怎么都是这么邪性的事儿呢，晏霖也是，你也是。”杨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真是巧啊，这会不会就是命运的安排？要不是李侘中毒住院，也不会碰上晏霖的事儿，我也不可能遇到他们。
“杨队长，关于蓝夜酒吧，我和李相会先去一趟，如果有什么发现或我们有什么想法，会随时和你沟通。”
“也好，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对了，刚才趁晏霖状态还比较好的时候，我又问了一下具体情况。”杨回随后就把晏霖说的以前见过鬼、以及她对蓝夜酒吧的感觉等情况介绍了一遍。
“明白了，我会和李相说。”
“行，那我先撤了……对了，你出院后住哪儿啊？”
“李相家。”
“挺好。那随时保持联系，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就说话，别客气。”说完杨回就走了。
时近中午，李侘决定下午再去和孙女士道别，于是拨通了李相的电话，两人聊了一会儿。
午餐后休息了一下，李侘再次来到晏霖的病房轻轻敲门，孙岱钰来开了门，看见是李侘，高兴地把他让了进来。
“晏霖睡着了。请坐。”
李侘坐下后轻声地说：“孙女士，今天是来道别的，我很快就出院了。”
“噢，好消息，恭喜了！”
“谢谢！上午见到杨队长，相关情况他已经告诉我了，晏霖有好转，我们都非常高兴！”
“衷心感谢你们，真的！”
“不过，孙女士，我问了李相，还是决定直言相告，希望您别介意。他说虽然晏霖有好转，但是万清丹未必能治好晏霖的病。我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先有个心理准备，以免您最后难以承受。”
孙岱钰一时僵住了，呆呆地看了李侘好一会儿。
被注视的李侘，低下头说：“很抱歉，我这个人说话常常不好听，请原谅。”
孙岱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李侘先生，确实十分……直率。”
过了一会儿，孙岱钰镇定了一些，继续说道：“没关系，其实我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自从晏霖上次企图自杀后，我就一直提心吊胆，觉得我可能随时会失去她。”
李侘知道自己把天聊死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还好孙岱钰继续说：“晏霖是我的大女儿，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但是在三个孩子里，晏霖是最聪明最懂事的那一个。我们家并不富裕，晏霖长得也不是很好看，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她成为一个自信、开朗、乐观的人。”
孙岱钰说着，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李侘看：“这是晏霖去年离开家来地京前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儿，诚如孙岱钰所言，就是那样的一个充满健康气息的少女，李侘不禁联想到了李相，心想他们都是少年人！随后他注意到晏霖身上的一个特点，说道：“孙女士，晏霖的眼睛很特别！”
孙岱钰用惊讶的口气感叹：“您的眼神真好，通过照片都能看得出来！是的，很多见到她的人都会夸她的眼睛漂亮有神采，以至于晏霖有时会忍不住跟我抱怨‘别人就只夸我的眼睛，那我是不是长得很丑啊？’”说到这里孙岱钰苦笑了一下：“如今，这么漂亮的眼睛被毁了。”
李侘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也说不出更好的话，只能沉默。
孙岱钰不想这么沉重，就换了个聊天的话题。
“李侘先生，您的华文为什么说得这么好？是家学吗？您的华文水平比很多华裔乃至华国人，都说得好多了。”
被孙岱钰突然这么问，李侘一时有些窘迫：“不敢当！孙女士，我是晚辈，您直呼我的名字就行。”
孙岱钰笑了：“好的，那我们彼此都随意些吧，敬语什么的都免了，好嘛？”
李侘点了点头，然后他说道：“我喜欢华国文化，尤其是书法和水墨画，小时候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就被迷住了，所以后来就学习了华文。”
孙岱钰十分惊讶地问：“噢，能告诉我为什么喜欢吗？”
“很难形容，既举重若轻，也举轻若重，仅用一笔一墨，便胜却世上颜色。”
孙岱钰连连点头：“原来如此。那你有最喜欢的作品吗？
“各家有各家的妙处，没有最喜欢，所有的都喜欢。”
孙岱钰笑了，又问他：“那么你有学习书法和画画吗？”
“很遗憾，并没有。”
孙岱钰用赞叹的语气说道：“已经很了不起了！……能欣赏书法和水墨画的，在我看来已经得了华国文化的精髓。”
李侘微微笑了笑。
孙岱钰用满含欣赏的目光看着李侘，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晏霖的父亲是教华文的，他从小就很重视晏霖的华文教育，孩子们在家里时必须要说华文，所以不谦虚地说，晏霖的华文能力也非常好。但和你相比，我无话可说。”
李侘低下头，轻声说道：“我的情况只是个案，其实晏霖也一样，她的音乐天赋应该无人能及。”
孙岱钰沉默了一会儿，由衷地说：“李侘，谢谢你这么说，晏霖如果听到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其实和孙女士交流后，能感受到你们家庭的家教和涵养。”
“真高兴你这么说……李侘，你，是发自真心地帮助晏霖吗？”
李侘对这个问题未置可否，他望着入睡中的晏霖，看着她那张憔悴无光彩的脸，心里翻动着一种复杂的心绪，如果这个女孩牵动着自己的命运，那会是什么呢？如果没有这一线牵动，自己真的会帮助她吗？他在心里对自己困惑地摇了摇头。
“孙女士，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为什么？……难道不是真心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心的。”李侘这么说时，坦诚地看着孙岱钰：“我对晏霖一无所知。”
孙岱钰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侘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心里泛起涟漪。那双眼睛和晏霖的一样漂亮，但却缺少神采。这个人的仪容太出色了，孙岱钰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但仅用美貌来形容实在太过肤浅。他的外表看起来还只是一个大男孩，可透过他的眼睛却能感受到他的内在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海，令人难以揣度那平静的海面下都有些什么。对看起来如此完美的人，孙岱钰会特意告诫自己在心里保留一层戒备，但今天得知李侘对华国文化的喜爱，却大大拉近了对他的亲近感，孙岱钰无法抑制地心想，如果晏霖的男朋友是他，自己会更满意和高兴吗？
收回思绪，孙岱钰问道：“你这么说，也很坦诚……你想了解一些关于晏霖的事吗？”
李侘想了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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