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付之一炬

禺疆脸上肌肉紧崩，感觉他似咬紧了后槽牙，许久才喘息着吩咐道：“替本宫更衣。”

“少主，勾陈君既然已知你身份，怕是来者不善啊！”玄丹扶起禺疆担心地望着他惨白的脸。

“少主两命皆因战神而失，此时造访，定无好事，少主还是莫要见他了。”玄青也在一旁劝道。

“勾陈君？本宫先前竟未发现，你与我一样竟都背负着天大的秘密……”话音未落，便又“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慌得玄丹玄青两人急忙上前扶住刚刚坐起的禺疆，禺疆坐在塌上，调息打坐，好半天才稍稍压制了疠气，更了衣，坐在正殿案几前。这才派了守门虾兵欲引勾陈君进来。

“不必，终极宫的路，本尊记忆犹新。”勾陈君历劫时，被禺疆设计与奎木狼换了元神，锁于终极宫中，此段痛苦回忆，想必他历历在目，自然识得终极宫的路。

正殿上禺疆正襟危坐，虽受重伤但水神之威仍在，风华绝代。正殿下勾陈君正气凛然，战神之威依旧，一身风骨，两位男神一坐一站，天差地别的气度。禺疆一挥手众人均退至殿外，大殿中剩下两位见面不见心的亲兄弟。

“战神今日是来秋后算帐的？”禺疆坐在案几后开门见山。

“本尊今日是来探视故人的。”勾陈君立于殿下说完手一伸，禺疆案几上现出一个金色琉璃瓶，正是天君刚刚赐于勾陈君的。“此乃太上老君炼制的玄元丹，可驱魔护体，增长修为。逆转乾坤用一次耗损半生修为，若在归墟使用，便是逆天而为，还会受到疠气反噬，若丢了修为，水神又该如何掌控四海之水？”

“哈哈哈哈哈！逆转乾坤？天下会此术的何止本宫？若说耗损大半修为，恐怕勾陈君更该服用此丹吧？六界之中若非龙鳞可化金盾护甲，再无人可过地狱之火。一片龙鳞需千年长成，勾陈君又还剩下多少修为？战神若丢了修为，又该如何为天宫镇守六界呢？”禺疆强撑着一口真气与勾陈君对弈，就是不肯服输。

“你领情也罢，不领情也罢，本尊从来恩怨分明。今日本尊来此便是还了水神归墟相助之情。他日水神若有违天道，不论何人，是何身份，本尊必不会手下留情。水神当好自为之。”勾陈君与禺疆果然是话不投机，便是一番感谢也是剑拔弩张。

“本宫何需你来可怜？”禺疆一拍案几，那瓶玄元丹便飞回勾陈君身前。“勾陈君若能来去自如，本宫便可纵横四海。”

“玄元丹，老君万年只炼出一颗，献于天君，水神还是莫要暴殄天物吧。”说完勾陈君便一挥手又将玄元丹送了回去。

“暴殄天物？”禺疆仰头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世人莫不以天君赏赐为荣，本宫却偏不稀罕。一颗玄元丹能让人死而复生吗？能弥补本宫失去的一切吗？”禺疆两眼泛红再一挥手，案几上的琉璃瓶冒出一片火焰，只听“轰”的一声一枚保命仙丹顷刻付之一炬。

“你……”勾陈君面色涨红，这本是天君赏赐世间仅有的一枚仙丹，勾陈君放弃了自己的修为，本欲成全禺疆，谁知却事与愿违。看到此处，我也终于知晓，世间之事若想达成心愿，没有什么不需付出代价。逆转乾坤可让时空停滞，万物归始，虽然无敌，但需付出半生修为。天后曾对虞羲公主说，“拿你有的，换你要的。”何尝不是道理。

“报，孔雀公主求见。”只听宫外看门的守将禀报。

“她，可有说何事？”刚才还高冷傲骄的禺疆，在听到守将的话后，语气便温和许多。

“公主只言，归还君上遗漏之物。”

勾陈君眉头微蹙，禺疆气息不稳。两人突然各怀心事地都陷入了沉默。

“本尊与水神……”

“本宫与战神各有职责，今日之前从未见过，今日之后也不必再见。”禺疆聪明绝顶，当知勾陈君所来不仅是为赠药，还因两人的微妙身份。禺疆对自己的身份深恶痛绝，又十分高冷，从不与外人多言，自是不会外泄。

“如此甚好。”勾陈君说完，深沉地望了一眼面色惨白的禺疆这才隐身而去。

我越瞧越疑惑，我历劫归来，何时与禺疆单独相见？竟也半分印象皆无，忙盯着镜中细看。风月镜中，分明就是我站在终级宫门外，手中拿着一个漆雕木盒和一个白玉瓷坛，那是佛祖亲赐父王的金莲玉露，那玉露被父王视若珍宝，万年来都舍不得饮用，我怎会拿着它来此处？只见镜中的自己望着木盒中的人鱼泪手串，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勾陈君你虽消了我的记忆，却想不到孔雀泪能解人鱼泪封印。万年前，禺疆因我的眼泪知晓了他母亲封印在人鱼泪中的秘密。万年后，再次因我的眼泪，开启了人鱼泪，让它记录下了我与你，在归墟赴汤蹈火逆转乾坤的一幕。禺疆虽然逼我跳入归墟，但若无他暗中相助，你我也过不了地狱之火出不了归墟。你二人在归墟同时使用逆转乾坤，想必伤势相同。看来冥冥中自有定数，虞羲公主留下的这滴人鱼泪，当真是禺疆的护身符，希望我来得不算太晚。”

看到此处，我只觉得头脑越发不清醒起来，既然那时我便从人鱼泪手串上看到了归墟的经历，为何后来又会全然不知？难道勾陈君消除了我三次记忆？虽然我已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去终极宫，但无非是想借此早日化解警幻仙姬所谓的情债吧。我还记得从风月镜中看到他的身世后十分同情禺疆，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只是执念太过。

“娘娘！水神请公主正殿一叙。”终极宫外守宫门的水族终于返回，向我行礼回复。

我这才收了手中漆盒与酒坛，正色道，“我已非娘娘，还是唤我，公主吧。”这个称号于我而言多少有些讽刺，一个处处想要他命的人，却成了他的正宫，这天下之事还真是晦涩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