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图必得所持者法力高于被降服者方可使用,本尊……只好现了真身,压制这些魂兽,方可使用万妖图。”他望着一脸困惑的我,低声解释道。
我那时还未看过风月镜,并不知他的身世,只管瞪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我弄不清楚,眼前这位横空出世的九霄男神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他的真身竟是白龙?为何他身上会有真龙紫气?那真龙紫气绝非四海之龙所具龙气,是天族龙脉才具有的标志,为何之前我在他身上从未察觉到龙气?我竟发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战神,勾陈君。
“你,到底是何人?”
“月儿,我……乃六界守卫之人。”
“你,与天族是何关系?为何你身上会有真龙紫气?”
“月儿,天族与否并不重要,重之者为心。护卫大道之心,兼济天下之心,悲天悯人之心。”
“你,到底是战神还是龙君?”
“月儿,我……不论是战神……还是……龙君,除魔卫道,乃我之天职。”
我望着他,有些自嘲。我历劫归来应早该想到,舜陵乃天族禁地,非天族中人不可入,他与龙云斐、禺疆均可来去自如,当是天族血脉,否则必过不了镇墓兽。看来这天族的秘密还真是多,桩桩件件均是震惊六界的大事,若非我此次历劫机缘巧合,怕是永远也不会得知禺疆、勾陈君、龙云斐乃一脉相传的真龙兄弟。
“月儿,我……并非有意瞒你,我……此乃我终身守护的天机。”
“勾陈君乃战神,是天宫之上的六御辰尊,勾陈君的身世自是我这样的小仙不该窥破的天机。只是勾陈君放心,不论是何种天机,怕是都要和我一起葬送在这归墟之底了。”那时我不知是恼他与禺疆一样的身份,还是恼恨自己与这兄弟三人终是纠缠不清,没头没脑便冒出一番酸溜溜的言词。
“这世间还未有本尊出不去之地,归墟即有来路,便有归途!月儿,你看对面便是阳极吐纳之地,阴极流入的归墟之水自地狱之火下流向阳极,我们顺着吐纳漩涡便可出去。”
“可是,地狱之火暴虐异常可融万物,根本无法穿越飞行,即使地狱之火熄灭,它的下方为阴阳交汇处,万物归始,化不了真身,施不了法术,要如何才能过去?”我焦急地望向那片熊熊烈火。
正说时却见吸纳之处的阴极似崩塌一般,原本有规律的漩涡,席卷着向中间的地狱之火飘去,那水如倾盆大雨一般落在地狱之火上,火水相遇,瞬间激起一阵白色烟雾,烟雾散去,火焰尽灭,只剩下一片冒着气泡的红色地狱熔浆。
“九天玄水?逆转乾坤?”勾陈君望着那道改变方向的擎天水柱,蹙紧了眉。
我望向水柱心中升起一股莫大的疑惑,若这六界中还有可在归墟御水并能逆转乾坤之人,除了禺疆我便再想不出第二人。
“月儿,闭上眼睛。”我还未想明白,勾陈君便一把从身后揽住我,一只手蒙上了我的眼睛。我只听到他身上的铠甲尽数飞出,龙气显露,背后冒出一片血气,接着便听到他自嗓中似极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嗯……”揽起我便纵身跃入那滚烫的地狱熔浆中。从西到东的红色熔浆上不知何时多了几片闪着白光的龙鳞,我与他便是靠着这几片龙鳞为落脚点,一路踏过地狱熔浆,才能毫发无伤。
怪不得,他要我闭上眼睛,怪不得他身上龙气显露,他是生生拔掉了自己身上的龙鳞,做为我与他的踏脚石,方才过得了地狱熔浆。那龙鳞乃世上坚硬之物,防御性极强乃天下护体至宝,一片龙鳞即可化为金甲神盾,拔掉一片龙鳞便会自损千年修为,从阴极到阳极的地狱熔浆处,足足有九片龙鳞……那龙鳞与血肉相连,怪不得我揽着他的后背,只感觉手心湿漉漉一片,我这才抬起自己揽着他的一只手,我的手上尽是鲜血,他卸掉战甲后的白色戎衣后背已被鲜血染红了大片。
还未等我查看他的伤势,便见他浑身龙气再次显现,运出十足的天罡正气,使出了逆转乾坤。我只觉整个归墟之底都恍了几恍,我与他便趁着逆转乾坤的力道顺着减弱的吐纳阳极,腾空飞出。方才落在归墟之眼内,勾陈君便“噗”的一声,口吐鲜血,站立不稳。
我望着他浑身微颤着单腿跪在地上,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身上的血渍荫红了整个后背。那地上不知是他吐的血还是流的血,竟染红了一片。我扶着他跪在一旁,那血恍得我头脑发晕,竟不知是该先去扶他,还是先去看他身上的伤势。我俯下身刚要去掀他身上的衣襟,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吃力地与我说道,“都说了……本尊……只拼背影……不拼背景。便是仙界也有非礼勿视的规矩”。
“你让我看看你的伤。”我那时刚上归墟之眼,自比在归墟之底下恢复了些功力,抬手便给他点了穴道定在了原地,一边向他体内注入些真气,一边小心翼翼地拉开他后背被染成血色的衣襟。有些时候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掩盖的真相往往触目惊心。
他的后背,血肉模糊,那些被他生生拔掉的龙鳞连带着血肉,在他的背部形成了坑坑洼洼的血色沟壑,那血一股一股往外冒着,看得人揪心刺骨。我眼中一热,眼泪噼里啪啦地便落了下来,哽咽着问道:“疼吗?”
“这样的伤并不碍事,龙鳞过上千年又会长出,月儿,你,别哭。”他被我定在原地,无法行动,却可以说话。
我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了半天血迹,方寸大乱下半天才想起自己这白孔雀泪的功能,忙催动《大孔雀咒王经》,直到看着他后背的伤口渐渐愈合,这才解开他的定身咒。
他站起身,目光温柔地望向我,轻轻替我拭了拭脸上的泪,扯出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笑容,柔声与我道:“初次与你归墟相遇,你赠了本尊三滴孔雀泪,我便还了你两世夫妻情,此番你又流了几坛子眼泪,你我之间的人情债岂非生生世世都还不清了?”
“我……”我望着他又破涕为笑,低下头小声嘀咕道:“哪个要你还了?”可是心中却更加迷惑,我与他这是第二次进入归墟?为何第一次我却从无印象?那时我并不知自己与他在归墟的初次相遇已被消除了记忆,以为是自己刚刚涅槃,几万年之事一时并未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