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与侍香寒暄几句方回席间落座,我二哥便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与我搭讪:“妹妹一舞惊六界,给我孔雀宫添彩了。”
“二哥,你是等我禀奏父王你大醉七日的事,还是主动坦白你今日反常举动?”
我端起酒杯不动声色,那日我分明是咋呼孔德,哪知我二哥是作贼心虚,以为被我看穿,这才悻悻地说道:“你不知,前些时日我斗酒输与三殿下,便欠他一个心愿。哪知今日蟠桃宴上他瞧见你,便向我打听。他知道你我乃兄妹后,便提出,若我能说动你当众跳一支舞,便算我还了欠他的心愿。孔雀舞乃你绝技,万年来藏于深山,无人欣赏岂非可惜?我瞧他表情知道他本是想捉弄你一番,并不知你会此技,我便借坡下驴,即还了欠他心愿,又让你惊艳亮相,还让他促狭之心落空,如此一举三得之事岂不圆满?”听完他的长篇大论我十分无语。
“二哥能把如此歪理说得振振有词,你还真是个人才。”
“你二哥我可是六界知名男神,也就是你不拿豆包当干粮。”
他只管与我东拉西扯,分散我的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几时得罪那尊大神了?这位天宫第一浪子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难缠的紧哦!”
“我……”我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孔德的话,忽见一守门仙将来报,“水神禺疆在瑶池外告御状,因今日是蟠桃盛会,故未敢做主让其进入。”
那禺疆也是天后蟠桃盛会在邀仙人,此次专程在宴席间告御状,所告之人必是位高权重之人,天帝皱了皱眉道:“宣。”
当下众神纷纷落座,天后停了歌舞,专等水神上殿。只见那禺疆眼如丹凤,眉似卧蚕。两耳悬珠,双睛点漆,眉心一点玄水纹,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两色水纹长袖衫,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小朝靴.生得风流韵致,自然是个多情才子样。
禺疆才进大殿,这边战神、三殿下、我与九公主便心生疑惑,那日,明明亲眼看到禺疆被战神的落日弓一箭毙命,怎今日又出现在蟠桃盛会上,我四人皆心中一惊,便知今日禺疆恐来者不善。果然那禺疆上得殿前,行了礼道:“小神知天后今日大宴六界宾客,恐坏了和气,但小神有一事不敢不禀奏陛下。”
“禺疆,你有何事,但讲无妨。”
天帝一向治理严明,故并未深想,反倒是天后眼见九公主瑶姬与三皇子在席间窃窃私语,料定此事必与他兄妹二人脱不了关系,当下笑道:“陛下,今日乃我仙界盛会,不要扫了众人兴致,不如,请水神到偏殿一叙。”
“我仙宫法度一向严明,有何事非要避嫌?即是仙界之事,今日众仙皆在此,也好理论。”
天后见天帝如此说,也不便再言,不由担心,那禺疆选了这个时间上殿必是深谋远虑,不知打得什么算盘,只能见机行事了。
“启奏陛下,我仙界法度一向严明,不论何人犯错,是否应交由司过之神普化天尊刑以天规?”
“正是。”天帝言道。
“那是自然,不过交由普化天尊前也需查明实情,问清缘由,方可定罪。”天后一向心若比干多一窍,生怕着了禺疆的道,不失时机地补充着。禺疆何等聪明,心知天后之意,便道:
“天君,娘娘,小神深知天宫法度森严,仙凡有别,凡间气运不得随意打乱,前日小神在下界掌管水域,忽现天宫息土,在下界生成屏障,化为高山,阻碍了河道,扰乱了凡间的气运,致使凡间无端多了几座山,下界生灵命数怕多有变故。”
天宫乃掌管六界之所,凡间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河皆有定数,几时增,几时减,皆为命数,均有天官各司其职,记录在案,才得以让六界太平,各安其道。如今凡间无端多了几座山,势必扰乱一方水土和运势,从而打乱此地百姓、生灵的气运。
“千里眼,你速速查明,水神所凑之事。”天帝经亿劫,居于太微玉清宫,统领三界、十方、四生、六道,有制命九天、征召四海五岳之神权,上掌三十六天,下握七十二地,掌管一切神、仙、魔、圣和人间、幽冥之事。这世间诸事皆有运数,听水神一言,便暗暗算了算,不由得便蹙了蹙眉。
千里眼只在殿外略略一望,便一目了然。回禀:“陛下,娘娘,凡间终极渊处,确是多了几座山,将先前的白民国围在了中间,白民国曾是平原地形,如今成了盆地,气候、河道、农田日后必会受此影响。”
“千里眼,你看凡间百姓可有因此伤亡者?”天后一语多意,不动声色。
“禀娘娘,未见,下方百姓安居乐业。”千里眼倒是机灵。
“水神可知何由?”天帝接着问道。
“小神只知那日小神正在下界行水事,便见几座大山从天而降,挡我水道,正欲上前一问究竟,却不曾想被人一箭射中,好在小神早年练就三头之身,一头便为一命,才得以侥幸逃脱,小神并不识此人,但却识得那箭,便是昔日的落日神弓。”说罢便望着天帝。
我与勾陈君等人眼见水神上殿,便知此人必有谋划,选在瑶池宴上禀奏,便做好了应对,三殿下乃天帝三子,水神必不敢轻言,只有勾陈君必被他恨之入骨,勾陈神尊心知肚明,不想牵连他人便站出来道:
“禀天君,射杀水神确乃本尊落日神弓,但水神只禀奏了结果,确并未奏报经过。陛下,娘娘,那日,臣在凡间甘渊附近被承影剑剑气吸引,便落下云端查看,谁知竟看到凡间百姓哭声震天,正在终极渊附近用豆蔻少女向水神行人祭,臣不忍便救下三名小女,故与水神起了争执,水神便要水淹良田,臣不忍百姓受苦,便私自用了供奉于舜陵中的息土解了水患,射杀了水神。乱气运,扰凡界,行人祭的分明是水神,如此残忍的祭祀枉称神君。”
勾陈君立于殿上,陈述得不卑不亢,声音不高不低,今日虽未穿战袍,但依然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看得一众女仙有目光游离者,恨自己未与战神相识;有暗自神伤者,叹自己与战神相交甚少;更有那连连叹气者在下私语者,感叹如此天上有地下无的神君,不知与何等仙姬配与姻缘。正在众人悄悄议论之际,只听殿下一声娇滴滴妙音传来,婉转若黄莺,动听似笙笛,那声正是不才,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