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又吻过我的额头,急促的喘息声复在耳边响起。“月儿……”我只觉得他火热的体温,让自己与他心口的九瓣圣莲又变成了胭脂红,我轻抬起手,情不自禁轻抚他在心口那朵红得刺眼的九瓣圣莲印记上,总感觉,我与他的这两朵莲花印记似有无尽的渊源。
“嗯……”我又开始轻轻唤道:“夫君……”
那晚我是眼波媚,黛眉轻,绿云高绾。那晚他是眼含星,唇轻盈。也许他在我眼中是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我在他眼中是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我与他如此这般在白家寨中缠绵悱恻度过了数日,似乎自那日起,我与他便如榫子扣了卯,和了槽,再无法分离。
成亲那时,他还只是个安王,尚未曾被白民国立为太子。
夫夫山,在九条江水汇合的中间,是大长和国、白民国、白家寨一半在大长和国,一半在白民国,但却属白族。离两国兵营均不算太远。
海雒笙伤好后便回了白民军营,每隔几日便只身前往寨中陪我小住。那仗似打非打,各国谁也不愿先出兵,破坏了平衡。
海雒笙在时,我闲来无事常与之在院中手谈。那时小白便会衔了棋盘放于院中石桌上,黄鹂便会落在小白头上,两人如同军师一般立于一旁观战,杀到紧要关头时,黄鹂常急得在小白头上又蹦又跳。我自诩棋艺不凡,哪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海雒笙常常不动声色地巧胜于我,每每也总是只胜我一子。我哪里肯服气,他倒是谦虚得紧,常言:“事逢凑巧而已。”
偏我是认死理儿之人,非要打破他这凑巧的一子之说。于是故意摆了若虚残局来为难他,哪知非但未难倒他,还被他指出了几种不同的破解之法。
那日他执棋落子泰然自若:“人生如棋,黑白相间。”言语间丝毫未将这难倒世人的残局放于眼中,颇有易如反掌之意。
我哪里肯相让,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与他针锋相对。“你来我往,谁为先手。”
“心似晴空,世事难料。”他抿起嘴角微微一笑。
“行似深夜,智慧江流。”我步步紧跟,逼他就范。
“局里局外,一生好走。”他面露得意似笑非笑地望向我:“娘子,输给自家官人并不丢人,辱没不了你长和第一才女之名。”
“呸,棋里棋内,一生无穷。”一语言罢,我竟发现他已然破解。
那时我方知自己实乃井底之蛙,也方明白他的好意,他实在是位低调之人,暗中不知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长处,与我处处张扬的行事倒是大相径庭。也是那日我方知海雒笙的棋艺高出我许多,只是次次相让,又不想扫我雅兴故此才每每只胜我一子,好让我不失面子。
海雒笙不在时,我便到皇兄的军营中,小坐,听听兄长与我讲几国的战事。那时我还未有身孕。
我皇兄明蓁是我父王最得宠的嫡皇长子,是我大长和国未来的储君。十六岁便披挂出征,镇守边关,论起战事无人能及。我记得那日他在帐中与我说起几国闲话道:“白民国的安王和巫咸国太子是八拜结交的兄弟,自是盟国,联合抗敌。朝云国的云天娇公主与你这个大长和公主是金兰姐妹,两国也是暗中联合。只有那雨师妾国落了单,但雨师妾国的国师千山暮却不是个等闲之辈。
据传,那千山暮生得极为俊俏,貌比潘安,相赛季孙,在雨师妾国被众多女子仰慕,只要他乘坐的马车出现,女子不论老幼纷纷向他的车中投掷花卉,每次出行马车便会载满花草,比西晋时的潘安掷果盈车犹有过之。被女子誉为“天下美男第一人,风流倜傥动京都,堪称国花。”
“国花?”当时我听闻时还十分诧异,此名当为女子之冠,为何男子能得此雅号,后来当我见到千山暮时方知,这位“天下美男第一人”到底为何人。
“千山暮虽年纪不大,但心思极其缜密,可谓是苏秦再世,表面上雨师妾国是落了下风,因此提出了联纵和亲之策。
雨师妾国在各国中较小,国力也并不强,物产资源也不丰富。君子国在其后方,早就虎视眈眈。那千山暮先是说服了本国国君,主动将本国的嫡亲公主与君子国二皇子杜衡和了亲,解决了后顾之忧。再出使白民、朝云、巫咸、长和等国,说服其相互联姻,仅拿着一张各国边防图,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提出效仿战国时的联纵抗秦,共同对抗几国后方的后周。”
“听皇兄如此形容,我倒是对这位才貌双全的国花美男颇有几分好奇了。”
我皇兄还道:“千山暮出使各国的策论是:后周地处中原,国力强大,光面积便是几国之合也不及十一,若是几国互战,不论哪国胜,都是杀兵一万自损八千,自削国力,定被别国乘胜追击。胜国即使暂时赢了眼下的战事,但国力必定受损,兵力、军饷、粮草都需要供已和修整,若后周突然来袭,必定会措手不及,胜国也会沦为败国。五国平衡只要一国被打破,后周便会蚕食各国,到时五国可能同时灭国。秦国便是如此统一六国的。”
“千山暮的策论倒是不无道理。不论大国还是小国,君王还是百姓,无人愿受战火摧残。千山暮的策略很是成功。可是如何联纵却是个关键问题。”我自幼通读经史对千山暮所谓的合纵连横之术自是不陌生。
“所以那千山暮又提出了和亲论,五国边境相邻,犬牙交错,都愿意与大国强国和亲,弱国自然少有人愿意和亲,若长期强强联合,也会失去制衡,五国在和亲之事上各有想法,此次若要求得周全,各国派出代表便在边境夫夫山下九江汇聚处抽签决定。五国相互和亲,必将轮空一国,此国便要出一名公主,作为祭礼献于这九江江神,保五国边境永世平安。”听了皇兄的话我方明白,为何父皇雄才大略竟会苟同和亲之策,用一人换一国安危自是上上策。
“此论一出,各国纷纷反对,那巫咸国最崇尚巫术,巫相对千山暮的人祭却倍加赞同,最先达成一致。没过几天,朝云国也接受了此议。只剩白民国和我大长和国却迟迟未有答复。所以战事才一托再托。”皇兄说完便欲言又止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