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了手微靠着椅背，脸上倦意显 了青色，体内余毒未清，叫人做事束手束脚，萧翊捏着眉心提起几分精神。
“主子，可要歇歇。”
这一日不可谓不忙，闲暇空余的休息是奢侈，他抬抬手：“她那里可有异常。”
“属下正是来报今日之事。”
卫一早早便出来了，去打听了黑牙的消息，黑牙的确是京都暗地里活跃的其中一人，手段颇多，花些钱将田四的事情问了个七七八八才到这里来先回禀萧翊。
“田四之事，主子可有吩咐。”
卫一静候在旁，萧翊并未说话，只见宽厚的手掌伸出手指，覆在纸上，两手摊开而看。
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闪过一些幽光：“倒是学过些时日。”
画上的工笔有些门道，萧翊一眼便瞧出来了，复而将纸合拢递与卫一：“便去做罢，另外黑牙那里也可接触。”
“是。”
卫一跃出了窗，轻到屋中的烛火都未曾抖动，鹙鹰守护在外，推开了门走到近前：“主子，今日可去清风馆。”
“嗯。”萧翊漆黑的眉紧紧压着，面上亦不曾轻松：“郭敏那儿可有消息了。”
“派去的暗卫护着郭司直，据回禀他未从府衙中出来，也未与他人接触，饭食我等都检验过，暂无异常。”
“他们倒是沉得住气。”淡静的语气缓缓响起，唇边的笑意如云卷舒般轻过不以为意：“不可松懈，继续盯着。”
鹙鹰闻言躬身应了是，退去一边，在那暗处消失，而萧翊也转身跨出了书房，房外是一片砖地，看起来极为清俭，唯有院角旁栽了一棵青松，夜中的气味混着白日灼热的气息，发着奇异的味道。
月色还浅，微风拂过，卷起了一边的衣角，青丝飞扬，院角叶影不息，院外府中婢女笑语随风传了过来。
“在过两日就是乞巧节，我可要向织女乞一双巧手。”
“你是要巧手还是要情郎？”
“就你这坏嘴！”
萧翊站立在庭前，耳边划过的声音渐行渐远，长久的凝着那一团月色，原是乞巧节近了，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划过一抹白衣身影，忽而又抓不住痕迹，垂下视线，紧了紧眉头。
轻巧的步伐声响起，来者五六人，在是步摇翠响，萧翊耳力惊人，已将视线往门外看去。
见院门外透着光亮，掌灯的小厮在前带路，暗处照应出一身穿淡绿绸衫的气质妇人来，落落大方的端着步仍由人扶着跨进了门槛，头上金色的步摇一摇一晃，将人衬的更加华贵，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的柔和面色上带着些慈意，正抿着嘴笑盈盈的斜看着一旁的丫鬟。
“你这鬼灵精的，尽是哄我开心。”
丫鬟十五六岁，肤如新剥的鲜菱，在灯火下一脸顽皮的嘿嘿笑着，忽而止住了步伐，看着前头的萧翊涨红了脸，将头低下恭敬唤了声：“王爷。”
在后的仆从一应行礼，萧翊肃然的脸色软下几分往前迎了去：“母亲，你怎么来了。”
老萧王妃高珍也是挪步上来，拉起萧翊的手，温厚的手掌还带着一些凉意，怪嗔的看着他：“我不能来找我的儿子？三日也见不上你一回，你真有这么忙，还是诚心躲着我？”
一提起这事，萧翊便越发觉得头疼，扶着人往书房里走，身后的仆从颇有眼力的停在了原地并未跟随。
“母亲，你知道儿是忙的。”
“忙？忙着和峥儿到处躲我？”
高珍板起了脸，温和的脸上显了不悦，却还是端着她该有的礼仪，不失典雅，萧翊叹了一口气，却也不顶嘴，又闻她细声询问：“晚食可吃了？”
“吃过了。”
高珍拍了拍他的手背，叹了一口气，脸上又起了一丝愁容，萧翊隐隐觉着他母亲今日来是有话讲，压低了声音道：“母亲是有事？”
“嗯。”高珍松了手，正色看着他：“大学士罗柏勇家托人来给她孙女说媒了，你可知道？”
萧翊皱起了眉头，罗柏勇乃是二皇子刘毅的外家，如今太子和二皇子斗的不相上下，这会儿动用联姻来拉拢萧翊，其心可见一斑。
“罗家胆子倒是不小。”
萧翊冷笑一声，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拉拢，不管萧翊是不是会同意，想必上头的那位先是第一个不同意。
因着萧翊的手捏的兵权太大，若是这门亲事成了，那二皇子便钉在未来帝皇道路上，再无悬念。
在且说，罗家的孙女，他丝毫没有兴趣。
“母亲以为呢。”
高珍斜眼瞪了他一眼：“你认为你母亲昏到这种程度？”
“有劳母亲了。”
见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高珍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就没其他话想说？”
“还有何事？”
萧翊真是气死人的功夫练到了家，高珍捂着自己的胸口，阵阵发紧，偏的他真装的一副不懂，关怀的瞧着她。
也不能出手训人，好说都是个王爷了，这面子还是得给他留着：“你不觉着罗柏勇和你母亲的年纪差不多，孙女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有些哪里不对？”
“罗大学士比母亲还长八岁，哪里差不多，母亲莫要将自己说老了。”
萧翊岂能不知她母亲意为何指，挑了个话将风头转了过去，高珍将人推进了书房，‘哐’的一声将门给合上了，这才忍不住出手掐了一把萧翊的胳膊，极为不满：“你母亲我到死的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看见你拜堂成亲！”
萧翊有些发愣，一丝疼痛一闪而过，看着皱了一处的衣衫，脑海里浮现了荣春秀一脸愤恨掐他的场景竟似曾相似，不自觉的嘴角上扬，露了笑意。
高珍正在气头上，看着萧翊的脸忽而惊住了，一脸错愕的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的儿子怎么露出这幅表情来？
这莫不就是.....思春了？
眼中都冒了精光，他的儿子总算开窍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这件事还是得问鹙鹰，心里有了底，倒是也不着急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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