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而看,特制的官纸泛着洁白的光,上头寥寥几句,‘吾友启信亲焉,有数木点点为之北,南木灼灼不负有,请卿顾之。’
落款为三两君。
数木点点意为‘桃’,南木灼灼为之‘南’。
彭州设立小作坊两处,分别为‘万桃坊’、‘南雅坊’,一坊中各十余人,所拿配料不同,生产的膏方亦不同,两处分流的膏药流入特定的药铺中,且中间有个转换人,为的就是扫去尾巴。
萧翊手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的如此清楚,竟是跳过中间,直接挖到了老巢。
在权势面前,荣春秀深感无力,这便是天生带来的优势,而她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才行。
值得庆幸的是萧翊暂时是自己的盟友,只有要利益需求,他们的关系就是稳定的。
端详信纸反复观察,上头的意思的确是要帮助她稳定彭州局面的,亦无任何需泼水痕迹来复验其中隐藏讯息。
只是,这上头的字迹显然不是萧翊的,这个人的笔锋更为内敛,模模糊糊的有个轮廓在脑中成形。
忽而叹了一口气,罢了,只要对她无害,管他是谁写的,将信按与桌上,轻轻揉了眉头。
不怪她小人之心,万事多斟酌一些总是应该的,不然当了他人替死鬼犹未可知。
信封已损,只能在装。
好在这个蜡印还算简单,或者是那个写信的人得到授意故意为之,重新封装点了蜡,寻了个恰当的木棍戳上三个印,将信归整,接下来便是要一个妥善的人去彭州将信交给那里的知州。
荣春秀推开了窗,在外唤了一声:“影十一。”
‘啪嗒’
屋顶上发出轻细声响,最后便是沉沉的声音传来:“何事。”
“替我送信去。”
萧翊给她的信的事情想来这些暗卫也是看在眼中的,毕竟跟了她这么久,替他们主子做事,他们应该心甘情愿才是。
这般想着,影十一平静的话语即刻拒绝:“我的任务只是护着两位姑娘。”
荣春秀皱起眉头不由嘁了一声,还真难使唤人,难不成还要她去萧翊那儿一趟要个指令来才能将这些人使唤起来吗?
真真是无趣的紧,撇过头‘哐’的有些不爽的将窗一合,暗骂一句不懂变通的顽固人,跟他主子一样让人讨厌,日后莫要让她抓住小辫,她可是记仇的很!
将双手环起,一脸的不满,也不是无人可用,不过就是费些功夫,毕竟她的人没有武技傍身,皆要转手他人才能安然将信呈在那人桌案上。
揣起信往外走了去,正碰上素兴来说带回来的两个人醒了,将门合上道:“先前那十五个工匠你让安喜随意叫两个人过来,我有事吩咐他们。”脚步一顿,又看向荣萍的屋子:“萍儿可出来过了?”
素兴应了声,又道:“萍姑娘并未出来过。”
“嗯,你先将我的事情去吩咐妥了。”
素兴往楼下去叫安喜,荣春秀转了身去见阿青和阿土。
他们醒的正是时候。
体态端正的进了两个人的屋子,遮住了漏进的光线,素花在里面看顾着,低着头退到了一边:“姑娘无事的话,我便先出去了。”
她现在畏惧荣春秀,一刻也待不住的想往外跑,荣春秀摆摆手,眼下顾不得她,她迫切想知道彭州的局面。
阿青今年十六,长开的容颜有几分娇俏,身形已具规模,个头不高不矮,有些江南女子的婉约。
阿土是十五,一脸青涩中又带着几个沉稳,年纪虽小上一岁,个头却比阿青高半个头,体型单薄了些,长的也算清秀,好好培养,日后也是个得力的助手。
他们皆穿着寻常百姓的麻衣,一路辗转换了不少地方,又换了好些衣,绕开那些跟随的尾巴,坐上早备好的马车才来的京都。
一见荣春秀来,双双跪下,一脸的羞愧的将头埋在胸前,明明如此谨慎的来,就因他们来到京都而有松懈,差点就让人盗走了银票。
“阿土无用,姑娘你责罚我吧。”
“不是的,是我不对,怪我说漏了嘴才让人盯上的,姑娘你罚我吧!”
两人将责任皆拦在身上,为对方开脱,荣春秀神态自若地坐上圆凳,一手放于桌上,温和的语气带着些笑意:“你们两人都说自己不对,岂不是一并罚了才好,到让我省事了。”
“不是的!”
同口而出,阿青和阿土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升起一团红云,又将头低了下去。
“是阿土不对。”
“是阿青不对。”
生生咬住了舌头,怎的偏偏要说一样的话,两个人打着眼色无声的交流,让人觉着好笑。
他们逃难而来,半道上互相结识成了伴,只是后来阿青染了重疾,眼看着要不治而亡,是荣春秀将人救了回来。
此后他们便一直跟着荣春秀,在她身边帮她做事,尽心打理铺子,一晃已有两年。
只是总归年纪小了些,一些大事还不堪重用,就如今日被盗钱财,不过,这回长了记性,想来下一次便会时刻提防着了。
“钱财丢了乃是小事,你们无事才是要紧,起来说话罢。”荣春秀端然庄重的语气看向两人,往旁边指了指示意他们坐下:“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看中的人,只管知会我,我立刻放了你们离去。”
阿青阿土听着高兴,可又不舍,互相对了眼又错开了视线:“姑娘你哪里话,阿青的命是你救的,这一辈子都伺候在您身边。”
“阿土要跟着阿青一起伺候姑娘!”
忽而觉得这话有些臊人,阿土整个人都滚的发烫,阿青亦是有些不好意思,扯着他的衣袖压着声音怪嗔着:“你说什么呢!”
“我...我说的是实话....”
“你在乱说,看我不打你!”
荣春秀抬起手掩住了唇隐去笑意,这两人明明有意,偏的不说,她也不在捉弄她们,轻声咳嗽打断了他们道:“好了,我想知道的是彭州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