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制官宣制曰:“兹选镇国公三女许氏清欢为皇后,命卿等持节行纳采问名礼。”正、副使又行四拜礼,鸿胪寺奏“礼毕”,上兴。引礼引制案、节案由奉天门中门出,执事引文楼下礼物随出,至奉天门外。正、副使取制书置彩舆中,仪仗、大乐前导,从中门中道行,出大明门外,正、副使释朝服,乘马行诣皇后第行礼。
前一日,皇后第设正、副使幕次于大门外道左、南向,设香案于正堂中,设制案、节案于香案南,别设案于香案之北 。其日,正、副使至大门外,仪仗、大乐分列,置彩舆于正中,设制案、节案于彩舆北。引礼引正、副使入幕次,执事陈礼物于正堂。正、副使出幕次,取制书置案上。礼官一员先入正堂、立于东,主婚者朝服出见、立于西。引礼引主婚者出迎,引礼引正、副使捧制书及节先行,主婚者随行至正堂,置制书及节于案,正使立于案左,副使立于案右。引礼引主婚者就拜位,行四拜礼,诣案前跪,正使取纳采制,宣讫,授主婚者,主婚者受之,授执事者置于北案上稍左;副使取问名制,宣讫,授主婚者,主婚者受之,授执事者置于北案上稍右;主婚者俯伏、兴、平身。执事者举答问名表案于主婚者后、稍西,取表授主婚者,主婚者受表,跪授正使,正使置表于案,主婚者 俯伏、兴、平身,退就拜位,又行四拜礼。毕,正、副使出,置表 彩舆中。讫,主婚者至正、副使前致词,云:“请礼从者酒馔。”毕,主婚者捧币以劳。正、副使出,主婚者送至大门外,正、副使进发彩舆,于大明等门左门入至奉天门外,以表节授司礼监官,奏闻复命。十二月十五日卯时,设卤簿、彩舆、大乐。传制遣使,接下来便是谒庙。合卺。朝见。谢恩。受贺。盥馈等等一系列的繁文缛节。
册封前三日燕景泓斋戒沐浴,前往祖庙告祭天地。清欢则盛妆在宫门前迎候皇上祭祀完毕回宫。明黄的罗伞前移,天子的仪仗缓缓步入了城门,遮天蔽日的黄罗伞、日月扇,紫旌旗……那一刻的日光耀花了清欢的眼,成了她印在心底一生也忘不掉的画面。清欢坐在凤銮之上,与赭色镶金的巨大宫门遥遥相望,周围嘈杂却又循规的礼队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静得有些可怕,只有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对着自己微笑。清欢双眼迷离,有些想逃,看来自己也是会胆怯的。
掌中传来一丝疼痛,清欢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掌心竟被自己掐出一点血红,她暮然惊醒,轻轻的整理了一下金色凌云繁花锦服,臂上挽着的烟罗紫轻绡,在微风中轻轻飘舞着。清欢昂着头,在侍女的搀扶下,步下凤撵,华丽纯粹的金袍,那样纯色的明黄底色,上面的织金红凤宛如要乘云而起一般,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珍珠如星光闪烁,透着奢靡的皇家贵气。双袖和领口微微缀绣金线夹着石青色的花纹,袍角长长地拂在霞色云罗缀明珠的鞋面上,泛着浅浅的色泽,华丽富贵。凤冠上的珠玉流苏在眼前微微颤动着,一颗硕大的东珠镶嵌其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汉白玉凿祥云仙鹤的地面已被红锦地毯遮盖,绵绵红毯的尽头,是我今生相许的良人还是……清欢的嘴角微翘,看着燕景泓那明黄可比耀日的龙袍,还有他身后的那些姣花月貌的宫装妃嫔。两旁的侍卫如往常一般站得笔直,只不过每人手持的铁枪上多系了一条红绸,在风中肆意飞舞。清欢礼仪端庄的踏上地毯,步向那没有硝烟的后宫战场……
等到了金銮殿时,清欢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安然若素,可是实际上一双眼睛偷偷的打量着金銮殿前跪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她走到众人朝拜的最前方,俯视着朝廷百官,众位诰命夫人和三宫六院的嫔妃侍女。硕大的金銮殿的空地,已经被跪满了人群。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清欢的耳边响起:“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壸仪实王化之基。故王者建邦,必正宫庭之位,圣人作则,崇教之道,式清四海,以正二仪。资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咨许氏清欢,乃镇国公之女也。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兹仰承太皇太后慈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诚孝以奉重闱。恭俭以先嫔御。敬襄宗祀、弘开奕叶之祥。益赞朕躬、茂著永昭之治。钦哉。"燕景泓手捧诏书,看着清欢头上的金凤冠,顿时喜上眉梢,抬步走向清欢。“封诏一完,众人跪拜齐呼:“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清欢的沿着御阶向燕景泓迎去,她的手摸索着与燕景泓十指相扣交握在一起,此刻她只想和他待在一起。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不相疑不分离。他是皇帝,那自己就做他的皇后。他是贩夫走卒,自己也跟定了他,当他的婆娘养儿育女,相扶相携一辈子……
永昭四年夏,清欢生下了一位皇子,燕景泓替这个儿子取名燕无离。
清欢有时望着皇宫红墙金瓦上的天空,心想其实自己还是很想象以前那样无拘无束,驰骋千里纵马长啸,看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看万类霜天竞自由。但是燕景泓是绝对不会让她离开皇宫的,燕景泓整天除了处理朝政以外,就守在她的身边,生怕一错眼的功夫她又象四年前那样消失,弄得清欢哭笑不得。不过,这也够了,这座皇城里的每个角落都有燕景泓和她的印记,她可以一个一个的角落慢慢的回忆。当夜虫鸣起,奏起夏天的交响曲,当微风用她纤细的指尖轻轻掠过繁荣,看纤草随风轻摇。当月亮失去光彩时,天空就会变成星星的世界,他们在这静怡漆黑的夜中相互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