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感知姗姗来迟,在这一刻爆发地毁天灭地,他半抬的手几乎瞬间转移了方向,往胃腹处挪去,手上的温度似乎太高,刚一碰到那个冰凉的器官,方季惟便觉得它再一次猛缩。
疼。
他想用力,可拼尽了力气,却连握成拳都做不到,此刻才感知到,除了腹部,其余地方都泛着酸软。
他大概生病了。
仔细回忆了一番,今天并没有什么机会让他受凉,这烧发的毫无缘由,于是他更加气闷。
滚烫的感觉让他并不舒服,所幸身在一楼,冰箱里的冰块离自己并不遥远,胃里的疼痛慢慢适应之后,也失去了一开始的威力,方季惟计算着去厨房的路线,正打算起来。
“醒了?”
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逐渐脚步越来越近,紧接着额头上贴上了一条凉爽的毛巾,慢慢中和着脑门的滚烫。
“你怎么睡这里了?你睡了多久了?吃晚饭了吗?已经快十点了,”我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手上没有闲着,他找出了一些酒精,正要抓过方季惟的手给他涂抹,“手给我,给你降温,你发烧了知道吗?”
他嗓子冒烟,也疲于开口,只能在心里一句一句回答:
[我就坐着,也不知怎么睡这里了……]
[下午开始睡的吧,都十点了吗?]
[还没吃晚饭,所以,胃才这么疼啊。]
[我知道啊,我发烧了,]顿了一会后,自己又在心里加了一句,[还挺难受的。]
[有人问你难受吗,你就回答......]
[我问我自己,不行吗!]
“难受吗,出了挺多汗了,醒了要不上楼吧,去床上?”我将擦完的左手放下后,准备去拿右手,转头继续问这方季惟。
方季惟本来面无表情的脸,连眼睛都没发全部睁开,却突然笑了出来,衬的眼睛更小了,“好啊。”张口回答了两个字,没声音,可我看懂了。
[怎么样,他问了吧。]
被人带着往电梯走的时候,方季惟有些抗拒,他胃里闹的厉害,电梯可能会让他反胃,可想到我的腿还没痊愈,咬了咬牙,走了进去。
两楼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可方季惟的脸变得跟刷了厚厚一层白漆一般,主卧就在电梯边上,他努力地减少压在我身上的重量,总算撑到了床上,再次失去意识。
他烧的迷迷糊糊,但知道家里是来了人,听声音像是黄石,骂骂咧咧的,怎么沈逸能受的了这张损嘴,手背大概扎了针,嘴里还被灌了药,由于自己的不配合,大概撒了那人一手,接着安静了好久,身边的床榻陷下去时,方季惟才觉得安稳起来。
一夜无梦。
两人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呼一吸间,仿佛都有些暧昧,那个顾书似乎第二天就走了,方季惟没有见到他,而我也因为自己这场突如其来的病没能去送送,挺好。
周末的时候,我遵照着医嘱准备去取钢钉,腿已经不需要拐杖了,自主行走了没两天又要开刀,休养一星期之后才能再次下地,挺烦人的。
【明天我陪你去,你别担心。】
昨天方季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说完就出去办事了,一晚上都没回来,我准备自己去厨房弄点面包当早饭,一打开冰箱,便发现正中央一盘经典的方季惟款西式早餐,我没有被人追过的经验,但想来,便是这种小惊喜带来的那种感觉吧,很甜。
想到顾书那句自己是不是弯了的话,我觉得自己,可能是该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了。
门铃八点准时响起,正是自己身上吃完饭后匆忙上楼补上的香水最美好的时候,我笑着开了门,门外是方季惟那个专职司机,叶鸣。
“叶叔。”
方季惟每次这样叫他,我也跟着这样叫。
叶鸣跟大方的赞赏了一遍我今日的穿着,并接过了我手上的今后一周住院时换洗的衣物,替他拉开了车门后,进入了驾驶座。
看着空荡荡的后车座,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想着可能方季惟直接在医院等自己了,车厢太小,我身上的味道突然显得有些大,他看着叶鸣的后脑勺,微微红着脸把窗打开了一丝缝隙。
[我你是傻逼吗,喷什么香水?]
叶鸣在前边带路,正要去办理挂号的手续,我跟在他后边。
从下车开始心底的失落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他拍了拍叶鸣的手臂,“方季惟呢,他不是说......”
叶鸣笑了笑,规矩地欠了欠身子,“方总他方晨发消息过来,说如果第二天他没在公司,就让我直接去接您来医院,他应该有事。”
我看着继续回去帮自己挂号的叶鸣,掏出了手机给方季惟打去电话,印象中,自己主动给他他过电话吗?
记不清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我又试着拨打方季惟工作用的那个号码,没有关机,可是无人接听。
“丫的,他在搞什么啊。”
不讲信用的臭男人!
手机震起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气呼呼,看到来电显示是刚刚打的方季惟的那台工作号,有意地晾了一会才准备接听,语气带着十足的傲慢,像只孔雀般只想拿着屁股对着别人。
“嗯?”连一个文字都懒得出口,用了个语气词表示询问。
“喂,你是我吧,上次带方总走的那个人?”
意料中那个清冷平稳的嗓音并没有出现,而是一个装满了恐慌的男人的声音,他很着急的,导致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但我立马听到了重点。
方季惟昨天去见段清了。
到今天都还没回来。
愤怒与担忧两种情绪同时袭来,我努力的深呼吸想要把理智找回,那天段清一个眼神都能让方季惟发抖,如果两人呆一晚上,方季惟会怎么样?
手机一旦关机就连块板砖都不如,我放弃了继续拨打方季惟已经关机了的号码,转而联系上了远在美国的顾书。
“干嘛呀,大晚上的我刚到酒吧呢,你查岗啊?”顾书声音懒洋洋的,还带了点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