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黄石立马挂了电话，不想再听方季惟的屁话，手搭上了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了带着幽怨的声音。
“你一定得去吗？”深逸清穆的声音微微发颤，语调很低，稍不注意便会漏过。
“方季惟是我朋友，你别多想，饿了自己做吃的或者点外卖，困了自己回床上睡，胃疼自己拿药吃，你不能总把我困在家里，国庆过完我就会回去上班，沈逸，你锁不住我一辈子。”黄石有些烦躁的声音传来，两人昨天才吵过，他不明白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只把他当朋友吗？”沈逸紧逼着问。
黄石叹了口气，直接关上门走了。
沈逸盯着已经关上的门，身体无力的靠向背后的墙，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的尖锐起来，“方季惟......”
医院。
方季惟不敢在外面多呆，去食堂打了粥便立马回了病房，我脑袋大半个埋在被子里，莫名的乖顺，伸手想替他理一理被子，一撩开便发现我狰狞忍痛的表情。
“我？”方季惟随手将手上的东西丢到桌子上，伸手去按铃。
我晕的七荤八素的，方季惟冰凉的手激得他一哆嗦，缩了缩脑袋想躲，更晕了，恶心的感觉升上来，想吐。
查房的医生和被按铃叫来的护士同一时间进了病房，本来空荡的病房一下子挤满了人，方季惟被挤到了人群最外圈，有些焦急但又无奈的伸长了脖子蹭着人群的缝隙往里看去。
一着急，被刻意忽略的胃疼又激烈了起来，挨着靠墙的沙发，方季惟把自己摔了进去。
“腿上打了钢钉，镇痛药效过去了，有点疼在所难免，实在受不了就打止痛的，能忍就忍吧，”一个医生对着坐在沙发上的方季惟说道，“他头晕是脑震荡的症状，可能会想吐，过一阵就能好转，吃清淡点，你是他家人吗？”
方季惟点点头，没说什么多余的话，那医生又接着说，“他是运动员还是跳舞的？腿上的肌肉位置很明显是练过的，他的腿这次第二次打钢钉了，绝对不能再运动了，现在就跟薯片似的，嘎嘣脆，还这么年轻，怎么搞成这样。”医生声音带着一些可惜，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好好养着吧，可能得吊个一个半月的。”
方季惟回味着医生的话还没回过神。
什么意思？
第二次？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不能再跳舞了......
我跳舞那么好看。
怎么就不能跳了。
病房的门再一次打开，又进来了一批医生，为首的那个带着温和的笑意，对着病房里的一群人笑道，“巧了，凑一起了，你们查完了吗，赶紧出去，一堆人挤死了。”
“哈哈哈，查完了，今天怎么你查房啊，”刚刚和方季惟说话的医生边说边出去，又对进来的跟在后边的实习生说，“今天你们好好看好好学，陆主任厉害着呢，老陆，可别吝啬。”
“赶紧走赶紧走。”陆泽带着一群人对着他本该查的病床呆在原地，转头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开口，“你好，这床病人呢，出去了吗？”陆泽立马发现了眼前男人的不对劲，蹲下身子凑近，“你怎么了？”
他语气温柔到了骨子里，连带着病房里的气息也温和起来，方季惟一早就换让助理带来的衣服，没有再套着不合身的病号服，陆泽的声音顺着他向自己腹部伸过来的手的触感传到方季惟的耳边，“呃......”
陆泽脸上仍旧温和，可手下的力道一点也没松，“你是一床的方季惟吧，怎么没穿病号服？”陆泽试图和方季惟聊天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效果并不显著。
“不合身......呃...丑......”方季惟断断续续的回答了，更深的弯下了身子。
“出血了，是吗？”陆泽叹了一口气，“本来昨天应该过来检查的，我有点事就没来，你怎么不和护士说？”
“不多...嗯......”方季惟只觉得自己的胃被攥在陆泽的手机狠狠碾着，要不是理智知道那是医生，方季惟都想动手了。
陆泽总算触诊完毕，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地晃了晃，又立马站稳，“昨天的液输了吗，什么反应？”
方季惟想到那大半进了垃圾桶的液，没好意思开口。
陆泽也看出来了，摇了摇头，在病历本上写了些什么，又开了瓶水，“可真是太不听话了，这次别自个拔了，少食多餐，流食，今天还出血，就要开止血药了，最近有做过胃镜吗？”
方季惟摇了摇头。
“可以排个队，国庆都是人，估计得三天以后了。”陆泽说完准备出去了，瞥到了二床的我，“你也是病人，别只顾着别人。”
我眼神空洞洞的，望向看不到尽头的窗外，还是在下大雨。
“第一次，我还在美国。”
方季惟紧紧看着病床上的我，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我，正在剖开自己的伪装，悄悄地打开了一丝缝隙，方季惟不敢开口打断，怕把那个畏畏缩缩的人，吓了回去。
“那天天气很好，可我总觉得，不该这么好。”
“大概是我真的不合群，我不交朋友，也不让别人靠近我，除了顾书。”
“我喜欢跳舞，也喜欢去比赛，大概我太欠揍了吧，一群人看我不顺眼了。”
“你也知道啊，我这个脾气，一点就着，算是两败俱伤，之后便有报复。”
“我被下了药，绑在一个地下室，美国每户人家好像都有这么个地方，他们是真不怕出事，用的都是铁疙瘩，就那样照着我的两条腿打。”
“我没让我爸妈知道，可那群人都跟着家长告我的状，一群人一波一波地到医院来，看我吊着两条腿就笑，各种英文的口音我都懒得去听。”
“我住院花了很多钱，爸妈都有些奇怪，我随口扯了个泡妹的玩笑，他们也就真信了。”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他们可能是假装信，然后会偷偷过来抓我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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