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那行云流方的书法,苍劲霸气,问鼎世间,怕是实难找寻到可以和圣上一较高下之人。对弈者,还需得有对手,方才觉得棋路有劲,舞枪弄剑之人也常常找人比试切磋,然后使得一身的武艺遇见增强。
对于文人墨客,无一不是互相的比对,以求精进,如此一来,方才觉得尽兴尽味。
如今,圣上书法盖顶,一般之人自是难入圣上的眼界,所以,奴才才会觉得,在书法这头技艺上,圣上怕是有些孤单了。”
“哈哈哈……”一听完多子那正经带笑的解释,白云正不由的开口大笑起来。
当然,他笑并非因为被人夸奖,而甚觉欣喜异常,而是突地想到了昨日雷盼弟跟他说的一句尤为好笑的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当时他听完,只觉得一切纯属雷盼弟那野丫头的胡言乱语。
可这会,当他黑沉阴郁的心思由着多子一句句夸耀赞美的话而逐渐的松缓愉悦起来,又忽而想着往昔日子里,每当他盛怒之际,旁人舔脸笑说着一些溜须拍马的话,他那满腔的怒意便随即的缓和下来。
他这才觉得雷盼弟的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白云正笑着,笑得格外的欢,仔细一看,那一对狭长黑亮的美目也泛起了激动的泪光。
多子猜不出圣意,但主子心头高兴,他的责罚便会被免了去,如此,他也没得必要在纠结的料想主子此刻心思所系,随即,也跟着欢腾的笑了起来。
接受了禁卫军,宫奴的行礼道安,白云峰一路无阻的走进了御书房内,脚步刚踏入御书房,便听得殿内深处传来白云正爽朗清脆的笑声,眉头一拧,心头莫名的厌恶生怒起来。
他在边陲数日的辛苦劳累,东奔西走,才终于将那影响粮食收成的最大问题给解决掉,可他这大哥呢,整日里清闲好耍也就罢了,还老兜起一副半吊子的笑脸和身旁的奴才嬉笑玩耍。
瞧他笑得那般好看邪魅的样,他真想拿了把刀子刷刷刷的在他脸上胡乱飞舞,弄出个惨不忍睹的大花脸来,他的笑让他真真的不爽。
凤目之中堆积了满满的戾气,脚步飞快、沉稳有力的朝前迈进,在龙案的下端停下脚步,阴寒着脸,狠瞪着上头笑难自抑的白云正,“我回来了”
一听着白云峰那冷汗萧瑟的声音,多子顿然浑身打了个冷颤,迅速的一个转身,步子急忙的塔下龙案前的阶梯,站至白云峰的身旁,弯身,毕恭毕敬的行礼,悻然一笑,“奴才参见王爷,王爷一路辛苦了。”
好看的下颚依旧的紧绷着,脸上的冷沉寒洌之气并未随着多子友好的问候而变得缓和下来,一对阴寒的双目始终紧紧的瞪着对面高堂上的人。
呵!那骇人的神色,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般,不就是叫他替他办件小事而已,回来便给他一脸冷色不满,他至于吗?到底,他还暗中派了人去帮他呢!不然,他能那么快便回来了?
他待他这个兄长,态度从来未曾好过,所以,他的无理,他完全的可以忽视,“关于边陲的事情,朕听说了,你解决得很好,看来,朕的那一千精兵倒也送得值。”
“虽然你听说了,但是形式上的东西我还是会交给你。”白云正突地提到那一千精兵,白云峰犀利幽洌的眼忽的一亮,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长条折子。
随手将其递过一旁的多子,视线依旧不曾从白云正的身上转移,“这里头陈述了边陲之内所生之事,由始到末。”
“皇上”一接过白云峰手上的奏折,多子急忙呈到白云正的面前。
“多子,都退下吧!朕有话要跟摄政王说。”修长的指尖翻开折子红色的壳面,视线凝视其上,埋头对着多子吩咐道。
“奴才遵旨”多子垂首,手中佛尘一扫,随即俯身缓缓退下阶台,退至大殿中央时,方才转过身子,尖声对着殿内的宫奴喊道,“都退下吧!”
“是”
顷刻间,大殿空荡下来,屋内只剩得他们兄弟二人。
冷凝的视线紧盯着白云正,却乍见此人半响未曾有将头从奏折之中抬起的趋势,甚至连话也未曾道出半句,每次,他叫住他总是这般卖弄官腔的姿态,他当真的觉得讨厌。
“你有话快说,别给我装深沉。”白云峰背在背上的双手倏地收紧,捏握成拳,快言快语的冷斥道。
垂敛的黑瞳禁不住的翻了下白眼,他哪有装深沉,他不过是在想以何样的语气道出曲如烟的事情,才能激起他最强烈的反应罢了。
抬头,淡睨了眼白云峰那张阴郁遍布的脸,佯装出一脸的正色凛然,红唇附和着那严谨万分的表情,上下开合半响,在白云峰大有转身愤气离去之际,咻的一咬牙关,继而松口道。
“五日前,方印国举行了一场颜喜公主的册封大典,听方印国的大臣说,那公主和南宫王妃的长相极其的相似,不对,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脸。”
白云正道着,双目有意无意的在白云峰的脸上倾寻扫量,瞧着他冷沉的脸色逐渐的转为不安和困惑,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些许的胜券在握的微笑。
“前些日子,在你离宫前往边陲不久,南宫王爷就带兵夜探皇宫,,当时朕问他所谓何事,他却拒口不答,如今,两件事情加在一起,朕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凤目突地瞪大几分,喉头的骨节上下滚动,狠狠的咽了口气,状似对白云正方才所说之语实难消化一般,白云峰焦急的问道。
“兴许那南宫王妃失踪了,如今的颜喜公主便是她本人。”
“这根本不可能?”白云峰冷冷的否决,曲如烟不爱方至善,因此绝不会跟着他一道离开。
他了解她,她不是一个固守老陈的人,不像寻常的姑娘那样,将男女关系看得小心谨慎,口里心里老念着惦着男女有别的框条戒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