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一步错步步错

章婷干笑一声，语无伦次地说道，“嗯，我们厂开工早，早点开工早点赚钱。我妈有我弟弟陪着就够了，应该不会想起我。我准备赚的钱多一点再回家。”

大妈眼含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自己又脑补了什么大戏。

“没关系，赚了钱就是自己的，等你将来找个婆家嫁出去就好了。”

章婷呵呵地傻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听着大妈说，今年这一片儿的人生活都不容易。去年辣椒大卖，今年大家都跟风种了辣椒。结果下大雨啦！好多来不及收就烂掉了。卖的时候价格也高不上去，十家有九家都是赔钱的。

章婷想起了自己家里种的两亩辣椒，还有一亩玉米，两亩黄豆，内心颇感安慰。还好她爸聪明没有把地都种上辣椒，今年收成应该造不成影响。

暖和了一会儿就和大妈聊不下去了。

章婷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大娘，我出去上个厕所，您也别靠这么近了，多喝点水，烤火多了也上火。”

大妈笑得很开心，“年纪大了，就怕冷，没事，你去吧！一会儿冷再过来。”

算了吧，大妈的热情她受不了。

章婷回到赵立新旁边，无聊地坐椅子上发着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别人不说，她妈肯定是恨死她了。但有时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就算现在她想回头，也不能了。

“你刚刚去哪了？”赵立新身子跟着手机晃动，好像漫不经心地问她

“没去哪！我就在前面烤火。你不冷吗？坐在这边手都冻红了还玩手机。”

“冷，怎么不冷，不玩手机怎么办，坐这发呆？那不是更冷。”

章婷哑然，嘴上她是别想赢赵立新了，他总有各种歪理。

等火车来的时候，章婷已经冻得骨头发凉了，不用想，脚肯定是冻伤了。

听到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章婷迅速地站了起来，拽着赵立新排在了第一排。

检票的大叔看都没看章婷一眼，看来靠着这张身份证坐车还是没问题的。章婷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不用每次都怕被别人发现了。

赵立新带着章婷一块儿走上站台。他拿着被撕了一半的车票找车厢和座位，这点靠章婷是不行了。虽然她的眼睛又大又好看，但这都是很迷惑人的，其实她根本就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车箱号。

可见眼睛大和近视不近视没什么关系。

羊城的站台完全配得上它配套的候车厅，没二话的，就是一个字，破，旧，小气。

在灯光下闪着银光的火车就像是一辆劳斯莱斯开进了落后的小山村。

章婷寻思着，羊城虽然是农业大省，但是经济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赵立新带着章婷轻轻松松的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跟他们俩一个车厢的一个都没有，完全不像以前在火车站上车的时候人挤人的。

也是，现在的人都去往广城走，哪里像他们两个跑到那么远的地方，都算是祖国的边疆了。

进了火车里，视线突然暗了下来。灯光并不亮，非常的人性化，因为大家都在睡觉。

车厢里的人并不多，一边是一排排的类似双人床的架子，架子上放着简单的床铺，两两相对。另一边是几个小桌子，小椅子，靠着车壁固定摆放着。

赵立新熟门熟路地把行李放在卧铺上，然后坐在小椅子上，把充电器插在桌子旁边的插座上。

章婷坐在赵立新旁边儿的卧铺上，新奇地打量着四周。这个小隔间有两张双人架子，两张上铺都没有什么人，正好章婷和赵立新一人睡一个下铺。

最人性化的是，这车上居然还能充电。不知道是不是卧铺才有这样的福利，她没有在硬座的车厢上见过。也可能是她就没注意，毕竟她一向不怎么注意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东西。

“新哥，我们是几点到？火车上有卖饭的吗？”章婷做的几次火车都是短途，还都是硬座，她连水都没见过有卖的。但是这次要做好几天，没有吃的的话也太悲惨了。

“怎么，你饿了吗？明天早上有早点可以买。如果凑巧碰到火车停站，快一点的话，可以在站台上给你买一点地方特色的食物。比如我们明天中午要经过汉城，可以试试汉城的特色，热干面。”赵立新放下手机抬头问章婷。

“有点饿，咱们晚上还没来得及吃饭。不过我可以等到明天早上。”章婷努力地忽视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我们什么时候到？”

“后天中午，所以我们要在火车上渡过一天半。”赵立新又打开手机，章婷瞄了一眼，是跟一个昵称叫鸽子的女人聊天。

“对了我特别好奇，咱们这边车站怎么这么破？”章婷好奇地看向赵立新。

“有什么好奇的，你也不打听打听，羊城那么多市，车站那是多了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临近的虞县还正在建新的车站，还有咱们市正在建新的飞机场，事情多着呢，谁管这个破成这样的火车站？隔壁平市就有两个大型车站呢！”赵立新隐隐有些得意的享受着章婷崇拜的目光，声音越来越高昂。

隔壁有人突然翻身坐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她身上穿着的红色毛衣。

这情景看得章婷吓了一跳，心都差点跳出来。

“给！我这边儿有有两瓶牛奶给你们喝，喝饱了就赶紧睡去！”女人不耐烦地把两瓶牛奶扔在了他们面前的桌子上。

虽然是好意，但动作上却有那么一点点怪怪的意思。

“不用了，大姐，我们不饿。”章婷羞愤的红着脸，想把牛奶给她扔回去。

“行了，大晚上的，这咕咕咕的谁也睡不着。”女人躺了回去，又指责道：“天还没亮，麻烦你们两个做什么都小点儿声，别影响人家睡觉。”

章婷看赵立新沉下来的脸色，显然是要发火。她赶紧拉住了赵立新，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闹起来，而且这也是他们的不对，人家还给了他们牛奶，也算是好心。“知道了，我们一会就休息了，谢谢你！”

赵立新撇了撇嘴重新坐了下来，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章婷坐在赵立新对面，喝了一瓶牛奶，把另外一瓶递给了赵立新。默不作声地看着赵立新和别的女人聊天，调笑。

她把眼光放在身侧，从车窗里只能看见远方城市里闪烁的灯光，近处是一片漆黑。偶尔穿过黑黑的隧道，深邃得让人心里一紧。

火车在黑暗里驶行，又冲破了重重迷雾，就像章婷自己在黑暗中追寻光明，孤独里寻找慰藉。

听说接近天亮的时候是最黑暗的时候，章婷若有所思，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