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马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期待已久的车灯。
章婷他们欣喜若狂地挥着手，站到了马路中间。
“师傅，停车停车，去火车站吗？”赵立新迅速地靠近了停下来的出租车问道。
司机师傅缓缓地拉下车窗，有点儿为难的说：“我只是回家经过这里，然后顺风搭了几个人。这车里已经没有座位了，人就坐了三个。要不你们再等等搭别的车吧！”
章婷从驾驶座的车窗往车里看了看，三个二三十的年轻男人坐在里面。每个人看起来都非常健康，当然，车里的空间就更显小了。
赵立新急忙道：“我们可以多出点儿钱，你看现在天这么黑，我们还能等到什么时候，都这么晚了。行行好！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司机犹豫着没有说话。
赵立新又补充道：“我们不急，你可以先送他们回家，然后再带我们去火车站。这样你回家一趟可以多赚两份的钱。”
司机显然有点儿意动，“那你们去火车站两个人的话是140，但是天这么晚了，我也准备收工回家了。反正140肯定是不行的，我们丑话说在前头，到了地方你们要给我300。”
章婷站在旁边，迟疑着要不要拒绝，300对他们来说太多了。
赵立新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谢谢你啊！师傅。”
司机下车打开后备箱，帮章婷把行李箱硬塞进去。
章婷走到车门前却不知道怎么坐进去。三个大人人都身高马大的，还有一个胖子，后座塞得满满当当，勉强能关上车门罢了。
赵立新拍了拍自己的腿，“上来呀，干站着干什么？坐我腿上。将就一下吧，过一会儿就到车站了。”
章婷缩手缩脚地坐着，当着几个大男人的面，尴尬极了。
后车座做四个人，拥挤的挤在一起，如果有交警看见肯定是超载了。
“你们就不能坐下一辆车？这么多人了还挤进来，有下脚的地吗？”夹在中间的胖子不满地说道。
“对不起啊大哥，理解理解，我们等了半天了，就等到这一辆。晚上的火车票，再不去就完了。”赵立新陪笑道。
章婷弯着腰紧紧地靠在车门上，努力地缩小自己的身体，不碰到别人。
最边上的男人动了动手腕，掏出了一盒烟，“哥们儿，来抽支烟。都消消气，出门在外不容易，你不舒服，他们也不舒服，反正也快到了，忍一忍也就过了。”
“对，说的在理。大过年的还在外面出车也就我了，你们也是运气好碰到了，大年初四才会有人出车，都理解理解。”司机也被塞了一根烟在嘴里。
车里顿时烟雾缭绕，气氛就这样缓和了下来。
“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怎么这时候去火车站，不在家过年了？”胖子男好奇地问道。
“过啊，大年三十不就是过年了，大年初一算起来都是新年了。这不是出去赚点钱，回来做个小生意，日子也就这么过了。”赵立新笑着应和道，“你们几位呢？今年赚大钱了吧？”
“转什么大钱！都不容易啊！找不到赚钱的路子，物价还一天天的上涨，还是出去有点出路。”副驾驶位的男人自嘲地笑了笑。
车里都沉默了下来，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好好的生活更不容易。
把三个大哥送到路口，互相告别，司机调车送章婷他们去火车站。
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快十二点了。
章婷拉着行李箱站在车站外面。
一眼望去你不会觉得这是一个火车站。破破烂烂的指示牌生着锈，两面墙上红色的砖头冒着头，一间占地面积不小的大厅破着窗子，从烂掉的窗户往里看，可以看到里面稀稀拉拉地坐着十几个人。
如果不是屋顶上大大的火车站三个字在发光，说这是70年代的农村破落小院她都信。
为什么不说20世纪，因为她们村还真没有这么破的房子。
赵立新带着章婷找座位，几排座位，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挨着的，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椅子。
章婷撇着眉观察了一下周围还是坐了下去。没有人注意他们，顶多也就是看一眼。
这是真的喝西北风了。这么寒冷的冬天，西北风呼呼地从破烂的窗洞里刮了过来。大厅里的人们都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暖和一点。
章婷瑟瑟发抖地缩在椅子上，不敢想，他们要在这待到四点。天啊！杀了她吧！她最怕冷了。
坐了一会儿，章婷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开始麻木了，脚指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不得不站起来，四处走动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赵立新坐在椅子上玩着扣扣飞车，欢快的音乐声在大厅里响起。
他也冷，但是他没有章婷那么怕冷，一个手指头都不想伸出来。再说，他也不想动，不就是冷点嘛！更冷的时候他也经历过。
赵立新一边打开扣扣聊天，一边用余光盯着在大厅中走动的章婷。
章婷走到售票处，这里是大厅最干净，最完整的地方，也是最能避风的地方。
“姑娘，过来坐，看你冻的嘴都紫了，真是受罪啊！”穿着橙色外套的清洁大妈热情地叫章婷过去暖和暖和。
大妈前面是一个火炉，里面是红彤彤的蜂窝煤，就是平常家里做饭用的那种。支起来的铁架上放着几瓶牛奶，看样子还是兼职卖饮料的。
这个主意不错，章婷自己就很想买一瓶，就算不喝也可以拿着暖暖手。
章婷不好意思地坐在了大妈对面的凳子上。
“谢谢您！没想到晚上这么冷，可把我冻坏了。”章婷感激地说道。
“嗨！这有什么，我闺女也和你这么大，现在还在家睡觉呢！反正也没人坐，你过来陪着，我也不落的慌。”大妈笑眯眯的，非常和蔼慈祥。
“过年了，怎么不在家陪父母？这么早就要去工作，上班这么早的可不多。”
大妈果然都是热情似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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