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凯见谢涛沉默不语,想了想说:“殿下,要不我们就把金墉城围住,困死他们。”
谢涛苦笑了一下说:“你不了解杜悠之,他是最能存家底的。当年熊家造反,时间这么仓促,他筹集的存粮都能吃到春天。不但有粮食,还有肉和菜。你记不记得,被叛军围了那么多天,冬至的时候还能让我们吃上饺子。”
说起这些,谢涛有些唏嘘,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挚友怎么就会造反呢?为了权力吗?杜悠之若是想要入阁拜相,只要他说一声,谢涛肯定会力保他。跟着他谢涛混,位极人臣不是难事,跟着肃王混到底能得到什么?谢涛越发的想不通杜悠之为什么要造反。他想了想说:“无论用什么打法,代价都会很大。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打。我要见一见杜悠之,问一问他到底为什么要造反?”
谢涛亲笔写了一封劝降信,命人用箭射入城中,希望能与杜悠之谈一谈。
信送进了城,第二日谢涛便在城头见到了杜悠之。杜悠之穿着一身崭新的蟒袍,被亲兵簇拥着登上了城头。谢涛惊异地发现他身后似乎站着一个女人!
谢涛拿起望远镜看向杜悠之身后的女人,竟然是杜悠之的姨娘琉璃!他还没有从诧异中回过神来,就听到对面的杜悠之开口喊道:“谢涛,好久不见。记得上一次见面你还只是个侯爵,靠着你娘做了皇帝,一夜之间连胜三级成了太子了?”
谢涛听出杜悠之语气中的轻蔑也不动怒,说道:“老杜,你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造反?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尽管告诉我。我如今是大秦的太子,可以奏请皇上免除你的罪责,既往不咎。以你的才能还是会被朝廷重用的,我可以做你的保人。”
谢涛觉得自己已经拿出极大的诚意了,期待杜悠之的答复。杜悠之的声音再次从城头传来,语气中带着轻佻和讥讽,“你做保人?大秦的皇帝姓赵,你一个姓谢的做得什么保?你娘如今是皇帝了,若是广纳后宫,说不定明年就能给你生个弟弟,太子姓什么还说不定呢!”
谢涛听到杜悠之辱及母亲,心头火起骂道:“杜悠之,我诚心诚意跟你谈,你却给脸不要脸!待我攻破金墉城,定让你人头落地!”
“那你就尽管来攻城,若是攻不下金墉城撤退了,你就是个狗娘养的!”杜悠之说完便被亲兵簇拥着往城楼下走。
谢涛怒不可遏,张弓搭箭向着城头射去。可惜杜悠之被亲兵环绕,箭矢只射中了一名亲兵。谢涛也只能带着满腔怒火,回了帅帐。
回到帅帐,他慢慢冷静下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派人将李凯传来帅帐,问道:“李凯,当年你跟我守阳泉的时候和杜悠之也打过交道,你印象中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凯想了想说:“稳重…嗯…举手投足都是读书人的气度…矜持自律…”
谢涛舒了一口气说:“是啊,杜悠之就是一个稳重自持的读书人,可他今日说话的措辞和语气轻佻粗俗,完全不像从前。一个人的立场可以变,但多年养成的气质很难改变。”
“殿下的意思是这个杜悠之是假的?”
谢涛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确定。我用千里目看了,那人确实是杜悠之,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一模一样。若是假的,那也太像了。刚才你注意到了他身后有个女人吗?那是他的小妾。”
“小妾?两军对垒,杜悠之竟然带着小妾上城头…他莫不是疯了?”
谢涛想了想说:“杜悠之是不是疯了,我不知道。但那个小妾肯定有些问题。他的那个小妾是春香楼的头牌琉璃,同我还有些渊源,我这就派人去秦都城查一查这个琉璃的来历。”
谢涛说完便走到帅案前给四九写信,然后派亲兵快马送回秦都城。
谢涛的信被一路快马送回秦都城的同时,有一个人正骑着骆驼在茫茫的大漠中行进。
一弯新月照在一望无际的大漠上,巨大的岩塔群矗立在大漠中央,在月色下有些诡异。不远处的沙坡子上,有一人头戴笠帽身着青衫,骑着骆驼向着岩塔群走来。
青衫客来到岩塔群边,从骆驼上下来,他在腰间解下一个小葫芦,轻轻地弹了弹葫芦的底部。一群闪着荧光的小飞虫从葫芦里飞了出来,飞向最外边的一座岩塔。小飞虫从岩石的缝隙钻了进去,片刻便听到一连串的咔吧声,这些岩塔如同被解除了机扩一般,纷纷没入地下,现出一条路来!
青衫客将小虫子收了起来,骑上骆驼顺着岩塔群中间的道路快速前行,他通过之后,身后的岩塔又重新钻出,就如同从地下长出来一般,将他吞没在岩塔群中。
青衫客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凌霄城的城门前。守城的士兵看见他,立刻打开城门放行。
士兵上前行礼问道:“国师回来了,可要去见王上?”
青衫客点点头,士兵立刻上前引着骆驼向着王宫的方向走去。
女王罗桑正在和华清扬一同用膳,她端起杯子,啜了一小口葡萄酒,说:“你的女儿挺厉害的,我派出去的人又被她杀了一个。我有些生气了,你说我要怎么处置她?杀了她好不好?”
华清扬抬起头看着罗桑,没有说话,默默地盛了一碗酸奶羊汤,放在她面前。
罗桑看了一眼面前的酸奶羊汤,说:“华清扬,你这是求我吗?那你说话呀?”
华清扬叹了一口气说:“罗桑,你无非是想要我在你身边,如今你得到了。念念也变成了你的女儿,一直把你当成亲生母亲。你还想要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放过玉锦的女儿?”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吗?我想要你的心!”
“那我可以挖给你。只要你放过我的孩子。”
罗桑看着华清扬平静无波的眼眸,心中一阵恼怒,她刚要发作,就听见婢女在门外禀报:“王上,国师求见。”
罗桑整了整衣带,起身对华清扬说:“你若是敢死,我一定会让你的两个女儿陪你一起死。”她说完便离开了寝殿了。
这个青衫客便是大池国的国师将尘。三十年前将尘误入了大池国,被士兵捉住。原本是要被关押起来的,由于他擅长驯养牲畜,便被大池国王留下为两个女儿养马。
那时罗桑还是个小姑娘,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喜欢缠着将尘讲外面的事。后来父王去世了,将王位传给了姐姐玉锦,罗桑心中不服气,便干脆带着将尘跑到外面去游历。也就是那一次游历,她遇到了华清扬。
罗桑被这个中原男人深深地吸引了,她将他救活,又带回了大池国。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华清扬会爱上玉锦,成了玉锦的王夫。
罗桑愤怒了,她决定抢回王位,抢回华清扬。可玉锦是女王,拥有至高无上的王权,她无法与之抗衡,只能暗暗积攒力量。在那段日子里,将尘一直陪伴在她身边,鼓励她,扶持她。
一次偶然的机会,罗桑发现将尘会养蛊,便悄悄地跟他学习蛊术。作为神巫的血脉,罗桑自幼也学习术法,其中就包括蛊术,但她学习的蛊术都是治病续命一类的,和将尘控制操纵中蛊之人不是一路的。将尘的蛊术对她更有用。
终于,罗桑等到了机会,她在玉锦分娩的时候发动了宫变。原本罗桑是要囚禁玉锦,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登上王位和华清扬双宿双飞,让她感受一下痛不欲生滋味。可玉锦却死了,而且死状凄惨,是剖心而死的。
罗桑对外宣布女王的侍女玉花伙同侍卫木也趁女王生产之时杀害了她,并盗走了半块神巫令,孩子也在出生的时候死了。这样一来,罗桑就成了唯一的王位继承人。她继承了玉锦的王位,也继承了玉锦的王夫。罗桑登基之后,将尘便也从奴隶变成了国师。
“拜见王上。”将尘见到罗桑躬身行礼。
“国师不必多礼。信我已经收到了,看样子玉媚不是那个女孩的对手。神巫的血脉果然不简单。”
“王上,神巫令认主,除非杀了栗红依,否则无法得到神巫令。而如今她的夫婿已经成了秦国的太子,想杀她就更难了。眼下只有一个办法能获取她的神巫令。”
“什么法子?”罗桑问。
“用您的阳令去收服她的阴令。”
罗桑摇了摇头说:“这个法子行不通,我一刻也离不了神巫令,神巫令也离不开我。”
“王上可以亲自去一趟中原,以王上的神通定然可以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