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深伤害凌世宸,她对凌世宸愧疚。
凌世宸伤害顾正深,她又对顾正深愧疚。
他们两都可以不顾对方,狠下杀手。
她却不行,她躲不了,也解脱不了,就像人被放在火上烤着,她不知道这样的煎熬,还要承受多久……
半个时辰后,赵娣儿到了医馆,她双目红通通的。
顾正廷怔了怔,安慰她,“大阿兄动完手术了,没什么事,你不用太担心。”
“大阿兄在哪?”赵娣儿擦掉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哭,是因为心里太压抑了,需要发泄。
“大阿兄刚动完手术,现在在病房里休息。”顾正廷带她过去。
赵娣儿进了病房,苏娜在里头整理顾正深的东西。
他的腿像之前一样,被吊在半空中。
骨折了,刚手术接好。
赵娣儿走过去,顾正深闭着眼,麻药还没过,他在沉睡当中,那张秾丽的脸上有几处小擦伤,破坏了他脸部的美感。
赵娣儿忽然又哭了,心里那根弦绷不住了。
整个人像是崩溃了一样,站在病房里,哭得停不下来。
之前凌世宸出事,她就好害怕,后来他没事,她放心了一些。
现在轮到顾正深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的心脏快承受不住了。
“小小姐。”苏娜拿纸巾给她擦泪。
“谢谢。”赵娣儿接过纸巾,深呼吸一口,擦掉眼泪。
“最近顾大公子很不开心。”苏娜看了赵娣儿一眼,“原本婚宴是顾大公子最在意的事情了,每一件事他都很用心的对待,结果小小姐忽然就说不成亲了,跟凌少将军复了婚,顾大公子准备的心血全部白费了,这对他来说太难过了。”
苏娜叹了一口气,“顾大公子最近天天酗酒,胃都有点承受不住了,等下如果顾大公子醒了,希望小小姐可以劝一劝他。”
赵娣儿点头,“我会跟大阿兄说的。”
她知道大阿兄对婚宴很上心,但感情的事情,很难勉强。
她会好好跟大阿兄说清楚,之前大阿兄是太生气了,导致他们没法好好沟通。
赵娣儿在病房里守了一夜。
第二天顾正深醒的时候,赵娣儿靠在折叠椅上睡着了,她的脑袋一晃一晃地,似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顾正深看得有些想笑。
“大阿兄。”顾正廷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早餐。
顾正深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嘘,她还在睡觉。”
顾正廷过来看了一眼,也跟着笑了,轻轻把饭盒放下,对顾正深说:“大阿兄,大夫说你伤的是腿部,什么东西都可以吃,但要清淡一点。”仟仟尛哾
顾正廷交代医嘱。
顾正深点点头,对他说:“最近我腿骨折了,可能要住一阵子医馆,铺子那边你多上点心。”
“我知道,一会我就去铺子了。”顾正廷回答着。
赵娣儿听见说话声,醒了过来。
门关上了,顾正廷出去接水。
“大阿兄。”赵娣儿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腿还痛吗?”
顾正深掀眸望她,隔了几天在见面,好像就不那么气她了,他笑着说:“不疼,你昨晚在这里守了一夜?”
“嗯。”赵娣儿点点头,见他精神还不错,心里安定了一些,“昨晚来的时候,你麻药还没过,我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顾正深看着她的脸,“昨晚哭了很久?”
她眼睛是肿的,像核桃一样。
“没有,没有哭。”赵娣儿否认。
顾正深说:“你不用对我愧疚,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就好好生活,好好玩乐。不管结果如何,不会殃及到你。”
赵娣儿心里都是苦涩。
怎么可能不在意?她又不是没心没肺,他们俩,不管是谁出事,她都会很痛苦。
赵娣儿眼神悲伤,半晌,低声开口,“大阿兄。”
她喊完他的名字,就不说话了。
顾正深直觉她有话要说,抬眸望向她,“你有什么话就说。”
“大阿兄,婚宴那件事我很抱歉,不过我还是想实话告诉你,我不想跟你成亲。”这些话,她那天去顾家就想说,但当时顾正深太生气了,不愿听她说话,赵娣儿就没说完。
“那晚之所以答应,是因为阿父病危,当时我没来得及思考,后来大阿兄直接公布了婚讯……”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等过阵子,阿父的身体好一点,我会亲自把这件事告诉他,向他好好地认错。”
顾正深的眉目阴沉沉的,良久,冷漠地问:“你过来医馆看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些话?”
赵娣儿摇头,“我来医馆看你,是因为你是我大阿兄,你是我的家人,你动手术,我肯定会担心你。”
顾正深没说话。
赵娣儿道:“大阿兄,你不要再对付凌世宸了,我不想你们两斗得你死我活。”
“我要不愿意呢?”顾正深勾唇冷笑。
赵娣儿震了一下,随后低低地说:“虽然你是我大阿兄,可我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过多的干预,我会自己解决。”
“现在我和他之间,跟你没什么关系。”顾正深淡漠地回答。
赵娣儿怔住了。
大阿兄的意思是,他不收手。
半晌,顾正深忽然开口,“除非你跟他分开,跟我回边疆去。”
赵娣儿没说话。
顾正深的眼眸幽幽锁定在她身上,“问薇,你不想跟我成亲,我可以不逼你,但是我不允许你跟他在一起。”
他可以等,但不能没有盼头。
赵娣儿大概知道他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实际上,她也是这么想的,到了今时今日,她已经不想跟凌世宸在一起了。
这段感情,痛苦大于快乐。
她总是一再被强迫,这样的感情不对等,哪怕凌世宸好的时候很好,可是这种感情是不对的。
一个人,不应该被另一个人视作私有品。
不能因为他爱她,她就一定要接受他的感情。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我就跟阿父离开都城回边疆去。”她蜷着手指,淡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