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逼她成亲开始，她就一直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等他厌倦了，觉得没意思了，亲自结束。
她和他复婚，本来就是被迫的。
没错，她是被迫的，她不用感到愧疚。
是凌世宸求来的，她只是让他知道，强求来的感情最终只会破裂，就像他们当年走进死局一样。
“你打算以后都这么对我？”凌世宸的声音沉沉的，不知道是痛苦，还是生气。
赵娣儿虽然害怕，可是她要让他知道，他这么做是不对的。
于是她冷静地说：“强扭的瓜不甜，当年你也做过一次，你觉得当年你幸福了吗？”
凌世宸的脸色沉了下去，目光分外冷凝。
终于，压迫感离去，他坐起了身子，目光阴森森地望着她，“好，那就一辈子互相折磨吧。”
他爱她，她不要，那就折磨好了。
一辈子，不死不休。
凌世宸冷漠的站起身，抬脚离开。
赵娣儿望着那背影，心脏莫名疼了一下，可没有说话。
她做得没有错，不应该心软。
强迫的婚姻不会幸福，他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之后的两天，他们没怎么见面。
凌世宸早出晚归，她几乎见不到他，第三天的晚上，他回来了，神色疲惫地躺在一楼的软塌上。
他手臂的纱布拆掉了，换成了简单的纱布贴，看来线应该拆了，伤口快好了。
睡着的男人，脸部少了几分冰冷锐利，比醒着的时候看着要温和。
赵娣儿站在二楼看了一会，下楼，转身往饭厅里走。
丽娘还没回去，正在厨房里收拾东西。
“丽娘，凌世宸在外面的软塌睡着了，你给他拿条薄毯吧。”家里是中央空调，他就那么睡着，肯定会着凉的。
“少夫人为什么不自己给少爷拿？”丽娘一头雾水。
明明少夫人是关心少爷的，为什么就不愿意给少爷那条薄毯，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一些呢？
赵娣儿淡淡道：“你给他拿吧。”
她不想多说，她隐藏着自己的情感，不再表露。
丽娘终于还是去了。
没想到毯子刚盖到他身上，凌世宸就醒了。
他眼睛雾蒙蒙的，很冰，很冷。
“不用了。”他坐了起来，揉揉紧绷的眉心。
厨房里有椅子挪动的声音，应该是赵娣儿在里头吃饭。
他没有走进去，依然坐在软塌上。
赵娣儿吃了几口晚饭，就有人过来禀报，是顾正廷来访。
赵娣儿站了起来，“小阿兄。”
“大阿兄晚上回家的时候，马车发生车祸了。”顾正廷冷声将这个消息告诉赵娣儿，凌世宸做的。
赵娣儿一口饭在嘴里还没吞下去，她整个人都懵了，“怎么回事？”
“某人的报复。”
赵娣儿呼吸一窒，她怕什么就来什么。
顾正深让凌府会议室爆炸，凌世宸就让顾正深的马车出事！
凌世宸，是最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大阿兄没事吧？”赵娣儿问，心头有很多情绪在缠绕，沉重，痛苦，无奈……
顾正廷叹了一口气，“幸好及时跳马车了，就是之前骨裂那条腿摔断了，现在人在医馆里动手术。”
赵娣儿苍白着脸，抿了抿唇，“大阿兄在哪个医馆里？我现在去看他。”
“第二院。”顾正廷回答。
赵娣儿点点头，顾正深现在在动手术，她得过去。
她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问：“阿父知道这件事了吗？”
“还不知道，大阿兄说，先告诉阿父他出差了。”
“好。”赵娣儿点点头。
她走出客厅，凌世宸坐在软塌上，面无表情望了她一眼。
赵娣儿整颗心都是荒凉的。
冷的。
她看着他的脸，眼神里都是悲伤和绝望，她的心再也暖不起来了。
凌世宸触到她眼底的痛苦，心口有些沉，解释了一句，“我没要他的命。”
顾正深先动手的，不能怪他。
赵娣儿想冷笑都冷笑不出了，她走到玄关换鞋子，谁知道被地毯边沿绊了一跤，摔在地上，脚指头特别疼。
她坐在地上，冰凉的手按住自己的脚指头。
十指连心，特别特别疼。
她闭着眼，在等待那阵疼痛过去。
凌世宸快步过来，想去查看她的脚，“摔哪了？”
赵娣儿按着自己的脚趾，长发垂在脸上，他看不见她的脸，赵娣儿沉沉地说：“凌世宸，我恨你。”
凌世宸心口一沉，“顾正深先对我动手的，我没要他的命，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如果你好聚好散，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明明可以和平解决的……”她哽咽了。
不想哭，可是眼睛模糊了。
越忍眼泪流得越多，一滴接着一滴，从她眼角掉进地毯里。
无声无息地压抑。
她一直都不希望事情恶化下去，可事态事与愿违，越来越糟了。
今天这个受伤，明天那个受伤。
是不是下一次，就是其中一个人的命了？
“难道顾正深对我下手，我应该白白站着挨打？赵娣儿，你的心是不是太偏了？”凌世宸冷漠地俯视着她，“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迟早会水火不容，跟你没关系，你不用管。”
“你伤害我的家人，然后叫我不要管？”她抬起眼眸，泪流满面，双目通红。
凌世宸震了一下，低声道：“他不找我事，我也不会找他麻烦。”
凌世宸想拉她起来。
赵娣儿不愿意，心拧得紧紧的，摇了摇头，“你别管我，我累了，你别碰我，我不想跟你说话。”
她的脚趾已经不那么痛了，她拿过一双平底鞋，忍着痛套在脚上，扶着鞋柜慢吞吞起身。
走路脚趾还有点疼，但可以忍受，她擦掉眼角的泪，开门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凌世宸看着她离开，整个人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赵娣儿坐马车去了医馆。
路上，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现在真的里外不是人了，她心里压抑得快成神经病了，就像有块尖锐的石头，在心里不断磨着她。
顾正深伤害凌世宸，她对凌世宸愧疚。
凌世宸伤害顾正深，她又对顾正深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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