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凌世宸和夏侯莺真的要成亲了。
赵娣儿以为自己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不应该会难过,可当这一幕真切地发生在眼前的时候,她心如刀割,疼的无法呼吸。
她呆立在那里,须臾转身,拎着礼盒离开了。
可,夏侯莺叫住了她,“娣儿。”
夏侯莺唤她,声音甜甜的,轻移莲步走来拉起她的手,“我和子衡哥哥在挑成亲用的首饰呢,没想到碰到了你,快来帮我挑挑吧。”
赵娣儿自然不愿过去,可夏侯莺抓着她的手十分有力,她一时挣不开,“幸好碰到了你,我和阿母正拿不定主意呢。”
赵娣儿走得有些踉跄,夏侯夫人坐到椅子上,懒懒地掀了下眼皮,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那目光,带着明显的审视,没有丝毫善意。
赵娣儿微微皱起眉头,凌世宸一步来到她身前,挡住了夏侯夫人打量的目光。
赵娣儿心里一暖。
可夏侯莺,脸色霎时沉了下来。
随后,凌世宸伸手牵起夏侯莺的手腕。
夏侯莺手腕被牵,红唇轻轻咬着,含羞带怯地望向凌世宸,“子衡哥哥。”
“这个你看如何?”凌世宸随手拿起一条珠链,夏侯莺一见,小脸霎时娇羞了,子衡哥哥亲自挑的,她当然中意极了。
夏侯夫人见状,也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心情颇好地问道:“这位小娘是?”
这话问的自然是赵娣儿。
夏侯莺笑着回答,“母亲,她就是我之前和您提起的,凌夫人的义女,赵娣儿。”
“原是亲家的阿妹,过来坐。”夏侯夫人朝她点头,面上笑着,可眼底没有丝毫笑意。
“亲家阿妹,过来,帮我看看,这两个玉镯哪一件更合适?我打算在子衡和阿莺的定亲宴上,让阿莺送给她未来的君姑。”夏侯夫人拿出两个华美温润的玉镯让她挑。
赵娣儿看了一眼,这两个玉镯玉色醇厚,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大方说道,“我不了解玉饰,怕是给不了您什么意见。”
“既然你挑不来,”夏侯夫人笑着,看向凌世宸,“那子衡,你来帮我挑一挑。”
凌世宸淡淡一笑,“夏侯夫人入眼的定非凡品,我相信您的眼光。”
“那就这件吧。”夏侯夫人斟酌一下挑出一件,随后补充了一句,“给你亲家阿妹也挑一件吧。”
这话是对夏侯莺说的,夏侯莺看了赵娣儿一眼,难掩得意地说道:“好啊,娣儿,你喜欢哪种材质的首饰,随你挑,在订婚宴时我也送你一套。”
赵娣儿没动。
夏侯莺示意旁边的店家,几个店员一直在旁边候着,听到大主顾吩咐,立刻把所有的托盘端到了赵娣儿跟前。
夏侯莺陪在赵娣儿身旁,随手拿起一套翠玉首饰,口气有些咄咄逼人,“我瞧着这套碧玉翡翠很不错,很衬娣儿的气质。”
这话绵里藏针,翡翠是玉中的下品。
店家上前一步,想提醒小娘这些是样品,材质用的最低等级的染色玉石,却被夏侯夫人一眼喝退,“阿莺,我看也不错,快拿起来给你亲家阿妹戴上试试。”
闻言,店家再不敢上前。
他常年接待世家内宅女子,立刻看明白了,夏侯夫人和夏侯小娘分明是在教训这个小娘子。
夏侯莺开怀笑了一声,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极好。”
她拿起其中的翡翠手镯,扯过赵娣儿的手,不由分说戴了上去。
那样品玉镯做的比正常尺寸小些,宽度根本不够。
夏侯莺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她手上套,勒出了几道红痕,不在意的笑着,“好像玉镯小了点。”
夏侯夫人:“无妨,且先戴上看看款式,适合的话便让店家按照尺寸再做一套便是。”
赵娣儿咬牙忍着疼,心里酸涩。
这是凌世宸都青睐有加的女子,她得罪不起她们。
她害怕凌世宸维护她们徒增伤心,也害怕夏侯莺手段残忍地伤害她的家人。
凌世宸沉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眸色渐渐变得幽暗,看向夏侯莺的目光,有一瞬间极其厌恶,可下一瞬,那厌恶又消失了,毫无痕迹。
可身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夏侯夫人一直观察者凌世宸的神色,看他毫无反应很是满意,等赵娣儿终于戴上了那个样品玉镯,朗声称赞道,“嗯,极好。娣儿可真是身娇肉软,戴上去可真配,还是阿莺有眼光。”
“那边不用改了。”夏侯莺扔开她的手,口吻极致舒畅,“就这套,包起来。”
赵娣儿将勒在手腕骨节上的玉镯取下来。
她沉默地解下玉镯,好想哭,可她不允许自己眼泪掉下来。可越是着急那玉镯越取不下来,五指关节处都是红痕,玉镯紧紧地卡在那里,要取下来十分不易。
夏侯夫人心里暗自嗤笑,“亲家阿妹,不必取下来了,和你很般配,你就这么戴着吧。”
“不必。”赵娣儿语气有些冷硬。
夏侯夫人眼皮一掀,不多赘言,也不让店家帮忙。
夏侯莺走向凌世宸,摇着他的胳膊,“子衡哥哥,我感觉有点冷。”
冬日里夜色将至,气温骤然下降。
赵娣儿更冷,简直冻彻骨髓。
凌世宸解下身上的披风,径直披到了夏侯莺的肩上。
夏侯莺心里顿时暖暖的,娇柔笑道,“多谢子衡哥哥。对了,子衡哥哥,刚才那双金丝凤凰绣鞋我很喜欢,不如回那家店买下吧。”
“嗯,我陪你。”凌世宸牵起夏侯莺手腕离开了。
赵娣儿也终于取下了手上的玉镯,白皙手背上的道道红痕更加红肿了,她把玉镯放回首饰端盘里。
夏侯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子衡对阿莺可真是贴心,只要阿莺喜欢的,子衡都会满足她。
其实,不过是定亲用的东西而已,让下人去置办就是了,可子衡重视阿莺,定要亲力亲为给阿莺挑选最好的。
哎,我们家阿莺也很重视定亲宴,挑剔的很,本来子衡从边疆订了一批稀有和田玉过来,可阿莺都不喜欢,定亲也是女子一生中只一次的重要时刻,定要精挑细选,要最好的才配色上我们阿莺。
亲家阿妹,你看我们家阿莺是不是操心的劳碌命啊?”
很明显,夏侯夫人的软刀子比夏侯莺的羞辱更狠,几句话拿捏准了人心,赵娣儿的心此刻已然跌倒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