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走进总裁室汇报,顾铭宸挥挥手,冷凝的目光落在桌上宁景杰详细资料里,那张他妻子照片上。
清纯稚嫩的脸庞,她笑得含羞欲语,仿佛对人生充满了向往。
他伸手描摹着,瞳孔渐渐缩起。
宁景杰的妻子,竟然跟他逝去的女友一个模样。
二十二,孩子两岁。呵呵,这下可有得玩!
两年后,春晨
郦城这个季节平日难得有好天气,一连多少天的阴雨绵绵,今天忽然就放晴。
艳阳照的大地一派生机,伊倾芩心情却似之前阴沉的天。钱包里不超过五十块,卡里也就两千多。
又失业了,家里两张嘴等着吃饭,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沦落的这般窘迫。
四月末,终于有一家新开的连锁酒店,让伊倾芩去面试。她有些惴惴不安,自从宁景杰消失,运气就糟透了。
大多时间不是在找工作,就是在找工作的路上。而每一份工作都干不长久,连被骚扰她都应付了,却对公司倒闭与裁人无可奈何。
伊倾芩暗自叹气,向着约定地点走,和夏小夏约好中午吃馄饨面。
小夏是她一年前半路救得,遇见的时候她正打算跳河。
那天诸事不顺,面试五家被拒,伊倾芩心里憋屈地想死。
回家的路上,见一群人围观别人跳河却不阻拦,她一怒之下救了她。
看着小夏毫无血色的脸与失神的眼,像极了宁景杰突然逃离,自己狼狈无助,绝望的样子,她收留了夏小夏。
维春馆是一家经营着面食为主的招牌老店,在这一代颇有名气。因为口味独特,常有人慕名而来。
小夏带着四岁的胖年先占了位子。
虽然维春馆桌椅挺多,但今天是周六,人比椅子还多,他们来得早,大概等得久忍不住先吃了。
胖年要了牛肉面加煎蛋,小夏是青菜肉丝面。
伊倾芩坐下叫了小份馄饨,圆润的小夏不解:“姐,你干吗这么省?就馄饨,是不是没钱了?”
她和儿子质疑的眼神齐聚,伊倾芩掩饰的扯唇笑:“早上没忙什么,不饿,你们饿了快吃吧!”
他们放心继续吃,不一会胖年吃个精光,眼勾在伊倾芩的碗里,馋兮兮咂嘴:"麻-麻,我想吃馄饨。”小眼神看上去分外惹人怜。
一碗十五个,伊倾芩拨了八个给他。
小夏说他是馋精上身,点着他的脑袋训他:“贪吃鬼,又是牛肉又是蛋还不够?难道姐不吃?”
胖年噘着嘴巴,仰着脑袋:“人家小小,不吃多多长不高,麻麻她说,她不饿。”
还嘟囔着掰扯小夏,小夏气不过伸手捏他的脸。
伊倾芩听不见他们闹什么,双眼模糊,思绪如潮。
整整四年她没有回家,所有的事情都从那一花盆砸下去开始。
如果她没动手,姐姐会怎样?她没遇宁景杰,没答应他去聚会,没被灌醉,怎会丢了清白,暗结珠胎?
也不会套路宁景杰结婚,婚后又无法容忍他触碰...没有床笫之欢的婚姻不是夭折,就是走向毁灭!
所有的,从那一步开始就错了,宁景杰也终于被她逼得离家出走。
错,伊倾芩认了,都是她一个人的,她活在愧疚里,这几年的噩运,大概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尖锐刺耳的声音穿梭而过,将她从回忆里拉回来。
伊倾芩低头,碗里一个馄饨也不剩,两个小鬼惊恐地看她,等她发怒。
她只是扬起脸喊:“老板,再来一份馄饨!”
周末的客人很多,老板和员工忙得脚不沾地,行走带风。连喊几声无人搭理,伊倾芩便跑进后厨,端了一碗馄饨。
她是这里的老主顾,和宁景杰常来,老板和伙计都熟。
伊倾芩低头正吃着,过道上来了一家三口,衣着光鲜靓丽。这时没空位,伊倾芩这个是四人座。
小夏和胖年说去逛步行街,伊倾芩给了他们二十块钱和手机,看着他们雀跃的跑开。
那一家顺理成章坐在她这桌上,女人和孩子在对面,男人坐在她的身旁。
伊倾芩没心思去关心周遭,所以头都没抬匆忙吃完,将仅剩的三十块压在碗下。跟老板招呼了一声,拿着手机急忙离去。
她转身的时候,男人抬了一下眼,嘴角勾起抹促狭的笑。
对面的小女孩嘟着嘴巴正看到这一幕,指着他喊:“舅舅,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旁边成熟的女子呵斥:“浅浅--怎么对舅舅说话呢?”
温宜浅瞪大了眼,冲着顾铭宸喊:“明明就是,舅舅!我要看你手机里灰太狼!”
“吃饭不许看!否则”顾明慧轻拍桌子威胁道。
顾铭宸却眉开眼笑的哄她:“吃完了上车看。”
出了维春馆的大门,一阵风吹来,伊倾芩不禁打了个寒战。
四月的天气又冷又潮,浑身湿腻的难受。进了步行街,没有看到两个小鬼。
她漫无目的逛百货公司,目光停留在女装部的内衣处。几乎用挪的步子,琳琅满目的商品绕得她眼花缭乱。
宁景杰走后,因为经济关系,她不得不节衣缩食。等看到商品标价,她立刻清醒的走开了。
休息处,伊倾芩刚坐下,旁边的一对情侣嫌弃似的换了位置。
她苦笑,两年来早已习惯了这种无辜的白眼,管不了旁人眼中的鄙夷,她只能我行我素。
原以为只要有能力,不用太在乎外表。而这两年的经历刷新了她的认知,印证了笑贫不笑娼!
每一份工作都能遇到爱慕虚荣,把你当枪使的同事,她不想融入那些女人的话题。
宁景杰跑路,她和儿子相依为命,没有资格旁听,她有她的傲骨,也不想被她们嘲笑。
睡觉、上网、看书、写心得,她犹如老尼进入自我麻痹状态。
最让她受不了是上司的骚扰,伊倾芩想,她可能中毒了,中了一种叫倒霉的病毒。
手机蓦然响起,吓了她一跳。大概想得太入神,取出手机,一个非常熟悉的号码,她没想明白是谁。
响个不停地手机音乐很古怪,伊倾芩纳闷的接通电话。
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男人几乎在吼:“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伊倾芩被震得赶紧拿开手机,并未听对方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