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运气好，程令萱正好扎到那少年的左肩上。
这下他两手都废了，程令萱趁机逃了出来。
“呦，我看差眼了呀，没想到小兔子竟然也会咬人。”
那女人擦干净箭上沾的血迹，第一次赏了她一眼。
仿佛发现了一个小宝藏，程令萱被她看得一抖，这个女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
有没有杀过人，杀过多少，从一个人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程令萱以前小的时候，见过一个带着个小男孩儿的武将来拜年。
听说，他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将军。
那种眼神就是这样，里面像是有镇压着无数嚎叫的魂灵。
让人一眼望去，万般心思皆休。
那女人把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少年揪起来，一脸嫌弃地说。
“白浪费我一根箭，回去又要被管家的那个唠叨婆娘说了。”
突然看到什么，她语气一转。
“这小白脸长的，还挺有样子。”
这绝不是正常女人看到好看的男子时动心的样子，而是在菜市场买菜看到根卖相不错，水灵灵的萝卜帮子的语气。
“可以带回去让她们选选。”
说完，那女人就把他扔死狗一样横陈着扔到了马上。
女人正要提鞍上马，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向一身狼狈的程令萱道。
“我看你沉着冷静，颇有几分天分，要不要考虑跟着姐姐混？”
这小女孩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但又孤身一人到处乱跑。
想必，是那种家里处处被排挤的庶子庶女了。
要是如此，是不是到她们山上反而更自由一些呢？
鬼使神差的，她就多问了一句。
“多谢英雄……姐姐相救，但是家里还有生病的胞妹，我现在还是不能离开。”
程令萱一福身，说道。
“也行，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可以来山上找我，自有人为你引路。”
说罢，那女人也不纠缠。
干脆利落地扬鞭策马而走，像是打了好猎物一般心情不错的唱着山歌。
程令萱看看自己被血溅了一片的衣袖，有些心疼的用匕首割开。
好在里面还有一层，不至于光着。
这地方林风呼啸，幽幽呜咽仿佛怨灵低语，还是早去早回为妙。
她一边赶路，一边想着刚刚那女子的身份。
说到光着，她装束如此奇怪，肯定不是普通百姓，又说到山里……
程令萱想起来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她刚刚，恐怕是遇见了峰柳寨的那位传说中的喜好强抢民男的寨主了吧？！
原来传言竟然不是假的，寨主到了结婚的岁数，真的下山抢男人来了！
这天哪怕是程萧萧回去的时候又和她显摆那些情郎对她的温柔小意，她平日里只觉得吵闹。
今天都没有什么感觉了，脑子里只盘旋着那女人桀骜不驯的样子。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女人，她身边的女人们，哪怕是委曲求全，也要守住一个家庭圆满，保住一张面上的和气太平。
不过她再向往，也不能够去过那样的生活，她还有牵挂。
“诶呀，你怎么了五姐？今天格外的没意思。”
回侯府的路上，程萧萧单口相声唱累了，疑惑地抱怨道。
“啊！”
她突然做出一副吃惊的嘴脸来，说道。
“难道五姐你也……找到喜欢的人了！”
程令萱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什么爱恨纠缠的心思都没了，只赶紧捂住这个没脑子的嘴。
她们都还有几步路就到侯府侧门了，这家伙也不怕嚷得全院子的人都知道。
程萧萧被捂住嘴，也反应过来了。
于是连忙眨眼示意自己错了，不会嚷了。
程令萱心累地放开手，拐过这个弯就是侧门了。
这些天知道她俩固定时间出门，翠草帮忙吩咐过都会把侧门留着。
这时却看到一个小脑袋在门边探头探脑的，一脸紧张。
程菁菁？她怎么在这里？
程令萱心里想着，继续往前走。
却没想到程菁菁一看到她，大惊失色，就跟撞了鬼一样，面色惨白，拔腿就跑。
因为太过慌张，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
左脚绊右脚，像个鹅黄色的煎饼一样拍在了侯府小院的石子路上。
……
程令萱快走几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等程萧萧进门的时候，程菁菁已经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了。
“程菁菁？你怎么敢出叶姨娘的小院了？不怕程若瑶抓到你一阵毒打？”
程萧萧向来嘴毒，这时候刚约会完心情好，也没理她，悠悠然没几步就走远了。
“你怎么样，摔得严重吗？”
程令萱抓住程菁菁背在身后的手，一看，果然流血了，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因为程莹莹现在疯一阵呆一阵，经常不知缘由的把自己弄伤。
程令萱身上随时带着外伤药，正好用上了。
此时，她温柔地给程菁菁上药。
程菁菁感受着手上的温度，还有这种难得的姐妹间的温存，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五姐姐，我对不起你！”
一向唯唯诺诺胆小怯弱的程菁菁拽着她的裙子，哭倒在地上。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她程令萱欺负了人家啊。
程令萱皱起又弯又长的两条娟秀的柳叶眉，快速地朝周围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才安心下来。
她半扶半抱地强迫程菁菁起来，用衣袖给她把眼泪擦掉。
“在这大庭广众的地方，做什么抱着你五姐姐的大腿就哭丧，不知道的以为我怎么欺负了你去。”
“没有没有，在这院子里，五姐姐一直是个好人，除了长得有点丑……”
程菁菁盈满泪光的大眼睛，突然看到程令萱现在的模样。
“现在也不丑了。”
何止不丑，五姐姐近距离看，实在是好看之极。
虽然同是女子，程菁菁也觉得自己被这等美貌迷了心智，一时嗫嚅忘了该说什么。
“就会拿你亲姐姐打趣，说罢，闯了什么祸事？吓成这副模样，一点也没有姑娘家的体面了。”
程令萱说着就抬起手，赏了这个小呆瓜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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