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夜夜惊悸的妹妹,程令萱每次都一咬牙,逃命似的冲过去。
“呦,爷几个可真是运气好,被赌坊的追债到这里,还能看见这么好看的小娘子。”
一个不三不四的声音,突然在路前面出现。
这时,程令萱看见两个吊儿郎当的粗鄙之徒。
那二人肌肉虬结,一身破布条子,蹲在路中间,不怀好意的堵着她。
赶紧回头一看,后面也有两个人,看来是一伙儿的。
听说这几天流民多,程令萱出门都带着一把匕首。
但是围了四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她也从没有习过可以防身的武艺。
这时候手握着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出了一手汗,却迟迟不敢动。
毕竟现在他们还算懈怠,要是拿出来,恐怕就得惹怒他们,真的是命悬一线了。
“这小娘皮子看穿着,家境恐怕不俗,二哥,咱们刚被张虎下了封杀令,也进不了城,要不今天就算了?”
其中一个嘴边有颗痦子的胆子不大,也没做过这种买卖,有点怂了。
程令萱心下一松,握着匕首的手更紧了些。
看来他们四个并不是毫无缝隙,只要有机可乘……
“是啊,啧啧啧,看这白净的小脸,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三哥你怂个屁啊,荒郊野岭的,咱们拉树林里给她办了,然后一跑,谁能知道是咱们干的?”
说这话的,正是四个人里最小的那个。
看着不过十五六的岁数,和程令萱几乎同龄,也长得白皙端正,就是不说人话。
光看相貌,如果在街上碰到,这小子绝对让人生不起半点怀疑,竟是个会干这种事的杂碎。
明明看着清秀可爱,一表人才。
而且从这个小团体就能看出来,他油滑嘴甜,向来擅长装拐卖巧。
把自己的坏心眼收起来,想必轻松就能讨得街头巷尾大爷大妈们的喜欢。
但他无父无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又成天混迹在酒楼赌坊,到了娶媳妇的年纪,竟然没有姑娘看得上他。
他总觉得自己如果不是家境贫寒,但凡读上几年书,最低也能混个秀才当当,还那里轮得上那些媒婆挑肥拣瘦。
因此格外痛恨这些家境不错的人,尤其是这些眼高于顶的少爷小姐。
平时这些人干这种强抢民女的把戏,他都是冷眼旁观的。
但今天竟然有幸碰上了一位落了难的“凤凰”,自然不能放过。
他看老大没有什么兴致,干脆祭出还赌债这把大旗来。
别看他平时称兄道弟,心里是看不起另外三个的。
尤其是这个老大,白长了一身肌肉,满脑子都是牌九。
被赌坊那些低级的小手段骗的云里雾里,像条咬住饵就不撒嘴的蠢鱼。
他知道自己一提还赌债,老大保准马上动心,果不其然。
“老大,咱们自己先爽一爽,再把这个小娘皮洗洗干净,卖到烟花楼里去,岂不是可以还了赌债,还能再快活一把!”
“说的有理,那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说会儿体己话吧,小娘子?”
他们之中那个“老大”满脸横肉,四肢粗壮,一脸智商不高肌肉来凑的样子。
这会儿一脸淫笑的来拉程令萱的衣服,算准了她没有反抗之力。
荒郊野外的,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了。
程令萱的手已经滑得握不住匕首了,腿一软正要倒地。
正看到这个老大脑后飞来天外一箭,不由分说地贯穿了他的脑袋。
血浆飞溅,程令萱忍住害怕没有躲,只是用袖子挡了一下。
自从那日,姨娘在雪地大出血死在眼前。
她对这种直面生死的机会,都有一种病态的执着。
就算害怕,她也要强迫自己看着,不能逃避。
是谁?!
三个混混都吓呆了,他们平时恃强凌弱,欺男霸女,为恶乡邻。
但也都是被京兆尹抓去三个月又放出来的老油子,大恶不作小恶不断,根本没见过杀人的场面。
一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刚缓过神来,根本不敢去看谁杀了老大,几声鬼叫就四散跑开。
边逃命,边喊爷爷告奶奶地讨饶他们一条狗命。
“还想跑?”
那声音虽然低沉,但是可以听的出是女声。
程令萱哑然,她一直往箭射来的地方看着。
一早就看见那边一人一骑,马上的人拿了三柄箭,挽弓就射。
那边逃跑的三个人,瞬间有两个被贯穿了胸口。
还有一个脚下一歪,躲过一劫,射到了右边肩上。
那边骑手还没赶到近前,这个逃过一劫的家伙正是刚刚跟老大献计的那个少年人,脑子转得飞快。
知道自己跑不了,干脆一把掐住程令萱的脖子挡在身前。
风驰电掣,那骑手赶到近前,果然是个女人。
而且十分美艳,身材绝佳,装束大胆暴露,不似普通女子。
白花花的手臂,胸脯和大腿,都坦荡荡地晾在外面,衣服十分清凉,还有些铁环暗器当装饰。
看着程令萱被挟持在手,一点也不慌不忙。
程令萱倒是好像听到背后这少年吞口水的声音,不知道是吓得还是馋的。
那女子下了马,完全没有理他,施施然走到那两个胸口中箭的匪徒面前。
一手一个,把从前胸穿到后背的箭轻轻松松的拔了出来。
两股血,“呲”了出来。
要知道人体内胸骨结实的很,有时候箭卡在里面,不知道多少彪形大汉都拔不出来。
程令萱感觉那少年的心灵收到了重创,箍住她喉咙的手都在颤抖了。
此时,没什么底气地威胁道。
“你,你,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杀了她……”
“哦,那你就杀了呗。”
那女人完全没有救人的样子,又走到一伙人的老大跟前。
他是从后往前被射穿了脑袋,直直往前扑倒。
那女人一脚踩在他后背上,使了一个巧劲,又轻松地把箭拔了出来。
又是一股血,“呲”了出来。
程令萱感觉到少年的心理防线被击破了,是摆脱辖制的最好机会。
于是突然发难,用匕首随手往后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