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萱在心中冷笑一声,你藏的是个什么东西,我可再清楚不过。
不是程令萱未卜先知,也不是她聪慧过人。
而是这样东西,就是程令萱昨日在院内从那个与程萧萧私会的何良温身上给拽下来。
然后,偷偷放在程萧萧身上的!
不能说程令萱心思歹毒,实在是这宅内危机四伏。
她若不早些给自己找些依靠,迟早要被人吃了。
程令萱心中怅然,她对程萧萧的的算计,也就仅于此了。
让赵姨娘知道,好在自己手中留个把柄。
日后,赵姨娘与程萧萧轻易也不会再为难她和程莹莹二人。
程令萱正是因为知道此时被赵姨娘知晓,倒是不碍事。
赵姨娘横竖不会将女儿给打死。但这事绝对不能叫萧氏或程修给知道。
若是萧氏知道,难保她会有什么阴损手段害了程萧萧一辈子。
而程修,这男人心中又真的爱过几个人?
昨日程萧萧也说了,赵姨娘只不过是程修一时兴起的丫鬟出身。
怕是程修刚将她娶为妾室,新婚还没过就后悔了罢!
又怎么可能,真的关心程萧萧如何。
搞不好知道了程萧萧这事后怪她有辱门楣,将她和那穷书生何良温一棒子打死也未可知!
程令萱做不出这种事,只不过赵姨娘知道后,怕是程萧萧再见那何良温就真的难了……
今后再也见不到,也说不定。
程令萱想到此处,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想那何良温与程萧萧站在一处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却让自己这样给间接拆散。
程令萱虽然于心不忍,但也别无他法。
怪,只怪天意弄人。
程令萱姊妹正好缺一个把柄,现在程萧萧就将把柄送到她手上。
程令萱不接,反倒是有违天意了。
之间程令萱神色担忧地望了望程萧萧,弱弱地喊道。
“……八妹?”
程萧萧方才刚与赵姨娘吵过,眼睛鼻子红作一团,眼眶里还含着一汪眼泪。
听到程令萱喊自己,条件反射地瞪人。
可是眼睛一瞪,眼泪就收不住地掉下来了。
热热的几滴,掉在程令萱的手上。
“程令萱……你,你回房去,我与我姨娘有事要说。”
程令萱点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赵姨娘。
那是极其复杂的一眼,赵姨娘本来心神不宁,可一对上程令萱的眼神,心中突然一惊。
糟了!这小妮子怕不是给听见了!
赵姨娘盯着程令萱一瘸一拐的背影,惊得遍体生寒。
但很快就想通,程令萱不应当这么草率就将这件事抖落出去。
赵姨娘心里转过几道弯,想了千八百遍,把程令萱也骂了千八百遍。
最后恨铁不成钢地打了程萧萧一巴掌,恨声道。
“哭!哭!就知道哭!早晚被程令萱那小贱人吃得骨头也不剩!你这脑袋长得真是一点用处有没有,不知道肩膀上顶的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程萧萧本来就委屈得要命,根本想不到何良温的玉佩怎么会跑到自己身上来。
还以为是自己与他亲亲热热地说话时,不小心揣进怀里的。
被母亲打了一巴掌,更是难过心痛。
一想到被赵姨娘发现后自己与何生恐怕再也不能相见,不免心中大悲,哭得肝肠寸断。
把赵姨娘烦得恨不得打死这个女儿,好图一个耳根子清净。
当晚,赵姨娘就推开了程令萱的房门。
却见程令萱正端坐在桌前,等着她的姿态。
“莹莹呢?”
“我让她去后院玩儿了,有些事,让她听见也不好。”
程令萱笑了笑,给赵姨娘斟了杯茶,不卑不亢地说。
“赵姨娘,实在不好意思,令萱这屋子里蜡烛暗了些,茶也差了点。姨娘将就一下吧。”
赵姨娘听她这么说,不免冷笑。
如今,程令萱与程莹莹俱住在自己院内。
她们屋里的东西差劲,不就是说她赵姨娘待她们差劲吗?
赵姨娘看程令萱小小年纪,挖苦人的话都是很熟练。
想着,赵姨娘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
“不错,却是是差了点。毕竟不比苏姨娘的杏苑,我不得老爷的宠,东西自然是差。倒是委屈我们五姑娘和九姑娘了。”
她提到苏姨娘,就是想刺一下程令萱,叫她时刻不要忘记苏姨娘之死真相究竟如何。
程令萱又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呢?
但她微微一笑,杯子在她手中转了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白瓷在烛火的映照下,泛起一道迷人的光泽。
程令萱望着赵姨娘,那白瓷的光闪进她的眸中。
似乎被她深如古井的瞳孔给吸进去了,半点照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赵姨娘,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譬如……”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赵姨娘一点一点冷下去的脸色,还是说了出来。
“就譬如,今天的事。”
今天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她赵姨娘抓到女儿程萧萧衣物中有男子玉佩的事!
赵姨娘冷哼一声,开口道。
“程令萱,你若是个聪明的,就应当知道,在这府内,除了我这里,你哪里都难去!那梧桐居自不必说,你去了就是自寻死路,顾姨娘自二姑娘嫁出去后精神就开始不正常,你有一个程莹莹还不够,还有应付一个顾姨娘吗?”
赵姨娘说到程莹莹,程令萱不免心中刺痛。
狠狠攥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却没有出声与她争辩。
程莹莹突发疯病是事实,程令萱也不得不承认。
赵氏看程令萱默不作声,眼中流出势在必得的光来。
她放松下来,继续点兵点将,将剩下的叶姨娘也一并说了。
“我本以为那姓叶的吃斋念佛,整日里不问世事不争不抢,与苏姨娘住在一个院子里素来交好。却不想那夜她竟然也是一副袖手旁观任尔东西南北风的样子。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这几个自不必说了,没想到叶姨娘也……啧啧啧,真是可怜苏姨娘了。”
程令萱听她这么说,心中也没有多大生气的感觉。
这府里的女人就是如此,赵姨娘如此,顾姨娘也如此。
死一个就少了一个威胁,她又如何单单去恨一个叶姨娘呢?
要恨,自然是要一起恨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