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程令萱发现请安的人们已经往东厢房里去了，该请安了。
坐在厢房外间的萧氏面色不大好看，虽多抹了一层粉，看上去还是有些憔悴。
请过安的姨娘和庶女们都低头垂手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等到，程令萱姐妹和苏姨娘请安的时候。
程令萱将头垂得低低的，跟在姨娘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着。
萧氏并未理会苏姨娘和程莹莹，却对缩身低头如鹌鹑状的程令萱多看了几眼。
想当初，程令萱刚生下之时冰雪可爱，让侯爷着实稀罕了些日子，让她心里着实不痛快。
之后年岁见长，程令萱的样子越来越平庸，性情也越来越不讨喜。
整天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这才让她心里舒服了些。
在苏姨娘后面请安的，是赵姨娘和程萧萧。
正当她们两个人请安的时候，四姑娘程若瑶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氏一共生了三个女儿，大姑娘程若华已经出阁了，三姑娘和四姑娘还待字闺中。
程若瑶手中拿着一块儿枣泥茯苓糕，一边走一边吃。
身后还跟着一个丫头，手里端着一盘儿枣泥茯苓糕。
程若瑶进来之后，跟萧氏打了个招呼，坐在一边大吃起来。
那赵姨娘和程萧萧请完安后，恰好站在了程若瑶旁边。
程萧萧盯着程若瑶手里的枣泥茯苓糕，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程若瑶吃得正香，一抬头看见程萧萧眼巴巴望着自己手中的枣泥茯苓糕。
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从身旁的盘子中拿起了一块朝程萧萧递过去。
那程萧萧刚要伸手接，那糕却落在了地上。
程若瑶一脸惊讶状，说道。
“哎呀，掉了，还能吃的，你捡起来吃吧。”
程萧萧俯身要捡那糕，手还没挨到，就见一只穿着珍珠绣鞋的小脚，踩在那雪白的糕上。
左踩右踩，那糕被踩成了饼，白的成了黑的。
“你来拿呀，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程若瑶一边踩，一边笑。
萧氏见状有些头疼，急忙出言将程若瑶制止。
接着，又把请安的人全都打发了个干净。
“不是让你闭门思过吗，怎么又出来惹事儿了？你是嫡女，她们是庶女，你捉弄她们干什么，平白掉了身价。”
萧氏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程若瑶。
“我在屋子里待得烦闷，所以就出来了。我又没办什么错事，干什么要闭门思过？我不过是想同蓁蓁那个臭丫头开个玩笑，就推了她一把，谁知她就死了呢。死了也就死了呗，不过是个庶女。”
程若瑶说得理直气壮，也十分自然。
好像庶女就同猫儿、狗儿一样，可有可无。
萧氏被气得浑身哆嗦，手指着程若瑶说道。
“若是让你爹爹知道了，七丫头是因你而死的，看他能不能轻饶了你，不扒你一层皮才怪。”
程若瑶因为做事荒唐，被侯爷狠罚过几次。
所以程若瑶非常惧怕她爹，一听娘这样说便有些害怕。
程若瑶凑到萧氏身边，做出一副泪眼朦胧的可怜状，拉着萧氏的衣袖求饶道。
“娘，您别生气，我以后不敢了。七丫头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爹。娘，您最好了，您最疼我了。”
被女儿这一央求，萧氏的气儿消了大半。
萧氏将自己的衣袖从女儿手中挣出来，挥了挥手，无可奈何地说道。
“行了，行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别再磨我了，回去闭门思过去吧。七丫头这件事儿忘了吧，记住，昨天你根本没有见过七丫头。”
昨天晚上因着七丫头的事儿一夜没睡好，程若瑶走后，萧氏觉得十分乏累。
回到自己的寝室中，半倚半靠在床头。
不一会儿，刘妈妈进来了。
刘妈妈和周妈妈，都是萧氏的陪房。
这刘妈妈比周妈妈更为细心周到，因此颇得萧氏器重。
“夫人，事情已经办妥了。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七姑娘染病而亡，周姨娘思女心切卧病在床，丫头青桃被她娘家兄弟赎身走了。”
刘妈妈的声音不大，却听得非常清楚。
“嗯，办得不错，你办事儿我向来放心。再过些日子，就让那周姨娘去了吧，活着也是受罪。得了空，你再给侯爷挑两个扬州瘦马，别为这件事坏了我的名声。”
萧氏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捏着自己的眉心。
那刘妈妈见状，急忙凑到床前帮萧氏揉起额头来。
“四丫头不过推了她一下，怎么就死了呢，真是晦气。过两天你去华光寺请两道符，贴到她们那院儿里，去去晦气。”
萧氏虽然对待那些庶女和姨娘们十分刻薄，却还没想过要她们的命。
倒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沾染上晦气。
“我这三个丫头只若华还强些，另外两个实在让我不省心。若兰太过心慈面软，若瑶只会耍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这以后到了婆家可如何自处？”
萧氏想到程若瑶的小伎俩，突然又替女儿们的将来担心起来。
“夫人放心，三姑娘有您和侯爷撑腰，想来也没人敢欺负了去。四姑娘年岁还小，慢慢调教吧，四姑娘是个有胆量的，将来差不了。”
刘妈妈的话说到了萧氏心坎儿上，让她舒心了不少。
七姑娘得急病死了，周姨娘思女心切病了。
整日只知道睡觉，跟个活死人差不多。
而周姨娘的丫头，青桃也走了。
只不过一日之间，侯府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让所有的姨娘和庶女，既疑惑又有些害怕。
程令萱觉得程蓁蓁肯定不是病死的，因为前一天她还同程蓁蓁说过话。
程蓁蓁一副欢蹦乱跳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生了病。
可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八月初五，是广阳侯程修的生辰，侯府里提前一个月就张罗起来。
萧氏为了侯爷的生辰宴忙得不可开交，索性不让姨娘和庶女们来请安了。
因为出了程蓁蓁的事儿，苏姨娘很少让两个女儿出门。
只让她们在院子里玩，偶尔会去隔壁的叶姨娘处串个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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