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稳婆抱着安安,深呼了一口气,像是想要把以前受过的那些委屈,全部都吐露出来。
“行了,苏小姐,这孩子是我带大的,在外看来,我都是他的娘亲。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们讹上你,毕竟你当时也是个孩子,安安也很喜欢你这个妹妹。告诉你身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有安安这个哥哥。苏小姐,你不必在这里跪着了,地上凉,你要着凉了,我给安安也不好交代”
苏钰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坐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那个稳婆抱着安安,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人,只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就掀开门帘进屋去,不再看她。
毕竟他们两个互相扶持了这么多年,该有的感情肯定是有了。
忽然间孩子没了,说是不伤心,怎么可能呢?
不过想起以前安安曾经说,非常喜欢他这个妹妹。
自己也不能这么狠心,这孩子都已经仙去了,还不让这孩子喜欢的妹妹和他相认。
虽然不知道安安的死因,可是毕竟是在苏钰的房间里人没的。
她忍住和那个女人同归于尽的想法,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
又怎么可能再去跑到那个女人面前,去问安安究竟是怎么没的。
苏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不争气地从眸间滚落。
两人有血缘关系就算了,更何况还是双胞胎那种亲近的关系。
她实在没有想到,那日看起来满目温柔的女子,竟然会生出将自己的孩子抛弃山野的想法。
一想起那个稳婆带着安安一路上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苏钰的内心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田婆子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了苏钰的身后,拐杖的声音有节奏的地现在了苏钰的身后。
“四小姐,你也别怪我多嘴,这世界上的人,大多都是自私的。你在这跪着没有用,反而还会让那个抚养安安长大的稳婆心烦。来,跟我回去,在房子里自个哭就完了,别烦到人家。”
苏钰转过头来,表情难看得很。
她极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她人看出自己的软弱。
可是没办法,虽然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可是见到别人倒在自己的面前,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更何况,还是一个个对自己好的人。
她在心中也反问了自己无数遍,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才会惹得那么多人的厌恶。
田婆子年纪大了,腿脚自然也不如以前麻利,再加上她身体的恢复能力弱。
所以上一年挨的板子,现在还没有好利索,走起路来,后面还是有些疼痛。
可是看着面前这哭成泪人的苏钰,田婆子又哪里狠得下心来不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她的身边,然后用手使劲儿把苏钰那张想要把眼泪憋回去的脸,按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多大的人了,成天哭哭唧唧,也不嫌弃丢人。”
听到这话之后,再加上知道现在已经不会有人看着她了。
苏钰彻底崩不住,不停地在田婆子的怀里蹭着,撕心裂肺地哭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在和田婆子哭诉。
“田婆子,你说我这是什么体质啊,明明,明明有人已经在背地里给我好运了……可为什么,我还是掌控不了,跟了我那么久的人心。”
田婆子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还是那往日的一脸平静。
“人心隔肚皮,这世间啊,日久见不了人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的伪装技巧有多么的高明。这不是你的错,如果非要把这过错归咎到她人头上,可能,只能怪这天道不公,让她们晚遇见你了一些。”
苏钰听了这些话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把田婆子搂得更紧了一些。
田婆子原本是想带着苏钰走的,让她不要再打扰安安和稳婆,可没有想到她哭得更厉害了。
罢了罢了,想当年自己失了女儿的时候,要是能这么样的痛哭一场,那也算是一场幸事。
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女儿极度像的孩子,她只能轻轻用手摸着。
看不清怀中人的面容,反而更容易将她带入自己的女儿。
仿佛她的阿棠还真的在世,现在正在自己的怀中哭泣着。
原本已经带着安安回屋的稳婆,听着外面那声声连接的痛哭,眼泪顿时也止不住了。
她轻轻地抚摸着,怀里已经永久闭起眼睛的安安。
稳婆闭上眼睛的时候,眼泪不由得滴到了安安的脸上,就好像安安还在世,这是安安流下的眼泪一样。
这寨子里面的人,不知道这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传出来,这杀鸡一般的嚎叫。
可是一个个都不敢进去,只能全部都堆积在门外,一个个努力探头,想要知道屋里面的情况。
最终还是大当家出面,才制止了屋里这两人的哭泣。
他让整个寨子里面的人挖了一个坑,又让人下山去买棺材,好像这孩子睡得能舒服点。
苏钰哭得呼吸已经有些不太顺畅了,田婆子这才用拐杖努力的把她们两个撑了回去。
苏钰原本还不想回屋,可身子软的就像是一滩水。
哪里还来的什么力气,最后还不是只能让田婆子牵着鼻子走。
第二日,寨子里面大摆宴席,不过通天的白绫彰显着这是一桩丧事。
寨子并不大,里面的人也没有多少,不过所有人的脸上,无一都是悲伤的气息。
就连原本调皮的孩童,也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没有再给父母添乱。
因为他们知道,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今日天公不作美,让安安走的时候都没有光芒万丈。
和安安苏钰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一样,天空中乌云密布,下着大雨。
好像在彰显着,老天都在为这个孩子的失去感到惋惜。
苏钰只敢躲在屋子里的床上,并不敢出去吃席。
至于顾月和盼悦,她和田婆子昨晚上已经连夜在寨子这里找了一处空地,随便把她们两个埋了。
说到底也是主仆一场,她也实在不忍心,让帮了自己这么多忙的两个丫头,死了之后也不能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