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无路可退,身后是一片冰冷的墙壁。
那位妇人才有些无助地滑落,坐在了她刚刚扫好的地上。
眼泪瞬间蓄满,就像还没有学会走路的孩童一样。
她一边摇头,一边向着苏钰爬了过去,口中还不停地喃喃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们母子已经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安安,你别吓娘……”
苏钰可以理解那位妇人的心情,毕竟自己一个和安安才相处了几个月的人,都伤心成那副样子。
人家做娘的,心里的难受,又怎么可能比自己还低呢。
那个妇人有些颤抖地把手伸到了安安鼻翼那里,却没有勇气,去检查他到底是否还有呼吸。
她只是赶紧用两只手遮挡住脸庞,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完全不相信面前的事实。
“不,安安,你怎么就忍心抛下我一个,你怎么忍心呀……”
苏钰抱着怀中已经沉沉睡去的小人,不由得向那个妇人挪了几步。
满脸真诚的看着那个伤心不已的妇人。
“安安娘,我求求你了,我想知道安安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求求你告诉我。”
那个妇人笑得有些凄凉,就好像是被全世界都抛弃了一般。
她看着面前的苏钰,看样子是那么的平静。
可是苏钰就从她的那双眼睛里面,感受到了浓浓的恨意。
那位妇人用手擦干净眼泪,手撑着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
从苏钰手里面抢夺过已经永远睡去的安安,指着门外的方向。
眼睛顺着自己的手,不看底下的人,对苏钰平静道。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苏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是真的想知道她和安安之间的关系。
那个被安安称之为母亲的人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眼眶里面再也蓄不了那么多泪,从而溢出来了几滴。
她装作怀里的人还活着,不停地抱着安安摇啊摇,目光满是温柔。
说出来的话,确实已经可以将人冻死的程度。
“苏钰,我现在还能跟你好好说话,是敬你帮了这个寨子这么大一个忙,你要是再得寸进尺,不知好歹的话,别怪我用扫帚赶人了。”
苏钰还是就那么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静静地盯着那一尘不染的地面。
妇人把头仰起,再缓缓的将眼睛闭上。
再次睁眼的时候,是已经凶狠到可以吃人的程度,现在正直勾勾地盯着苏钰。
从苏钰有些颤抖的肩膀就可以看出,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只是内心有必须要知道的东西,所以才一直在此坚持,不愿出去,一定要问个好歹才行。
那个妇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满是那种忍不住哭腔的语气道。
苏钰安静地听着那位妇人的叙述。
原来,那个妇人是给自己母亲接生的稳婆。
因为母亲想要活下去,所以在得知那个准备换她孩子的下人生的是一个女孩的时候。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将计就计让下人说那个女孩是现在的苏夫人所生。
至于那个男孩,便是狠下心来想要随意地抛弃山岭。
至于苏盈盈原先的父母,是知道苏珏和苏钰互换身份的事。
当时他们之间达成协议,如果把两个孩子互换,那么,那两个人将不会将这件事捅出去。
本着能救一个孩子是一个的原则,她们两个也只好同意。
最后装作不知情,让苏盈盈的父母亲把他们的孩子和自己的女儿来一个对调。
至于男孩,也就是现在的安安,原本就是不想留他活口的。
最后还是稳婆看他可怜,就没有遵循原本的命令。
只是悄悄地将这个孩子留下,当做是自己的孩子。
至于孩子的身世,稳婆也是早早告知。
她情愿让这个孩子恨他的亲生母亲,也不愿意让这个孩子天天怨恨着自己,让他没有父亲。
长期营养不良,再加上天生下来就带了一种病,所以安安长不高。
永远都是那几岁孩童般的个子,就连那面貌,永远都是一副小孩的模样。
因为对外面说,他们两个是寡妇带着一个小孩的设定。
如果但是寡妇那还很好找人家,可带着一个小孩儿那就不好说了。
他们两个一个年过30的老女人,还有一个几岁的孩童。
即便是拿锄头种地,也卖不了几个钱,甚至都不能够自己吃的。
因此受尽了村民的冷眼和指指点点后,他们两个也只能被迫离开一个又一个的村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关于安安的个子。
他是普普通通的人类,并不是什么被人所害怕的妖孽。
可是那种常年不长个的孩子,即便是在这个年代,也确实不怎么常见。
而且人家的那种不长个子,基本上脸也会变老。
可是安安不然,就连那张脸也还是保持着几岁时的样子。
所以他们两个,也是只能过着到处逃窜,吃不饱饭的日子。
住进这个果果寨,也是因为他们两个晕倒了,被好心的大当家遇到了把他们两个带了回去。
可是这都过了几年光景,安安上一年的衣服,今年还能穿,与周围的孩子完全不同。
原本和安安一起长大的那一批孩子,现在已经可以比安安高一头了。
稳婆原本也担心大当家说他们母子是妖孽,所以也动过逃出这个寨子的念头。
奈何他们两个技艺不精,最后被大当家抓住了。
当时还在好好的安慰他们两个,孩子不长个子肯定是营养不太够。
大不了以后寨子里,面每天都给他们母子加一些补营养的东西。
甚至当时大当家还直接承诺,要交给安安武术傍身。
让他以后至少不会被欺负,他们两人这才安心地呆在这里。
苏钰听着稳婆的哭诉,顿时心也是一揪一揪的疼。
她看着那个抱着安安稳婆,莫名眼前就好像重现了。
他们被驱逐到后来的被迫无奈,离开一个又一个不接纳他们的村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这有些兵荒马乱的世道,还不被人所接纳。
她能想象到,他们两人,究竟过得何其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