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祝符的表情过于凄苦,简直可以用如丧考妣来形容。
封掣微微沉声,总算给他稍稍透了个底:“最迟明天下午,封云声一定会来找我,到时候你帮我拦着人,顺便给他捎句话。”
到底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祝符也没问他怎么知道明天下午董事长会来找他,只问:“什么话?”
封掣搓了搓手指头,目光低垂着向下,一副在思考的样子。
沐听雪检查的时间太久,他得赶紧上去看看,所以,要快点打发走祝符……
他说:“你告诉封云声,他和封渝在FC的股份我可以不动,不过,必须带着他所有的狗腿子一起滚出我的公司,且再不许插手经营之事。”
祝符听懂了,这就是已经退了一步,没打算真的把人赶尽杀绝。因为就算离开公司,还有股份在的话,每年的分红都相当可观……
可问题是:“如果董事长不答应呢?”
“直接说他当然不会答应,所以就看祝助理你的了,我不管你是明示,还是暗示,还是旁敲侧击……”
祝符又听懂了。
老板从关着封渝开始,就给封云声和喻婉婉出了一道大难题,让他们以为必须要在儿子和公司之间,选一个。
毕竟,老板把事情做得这样绝,封云声和喻婉婉自然会以为他是要把他们彻底扫地出门,连根拔起。
当然,老板肯定也有过这方面的想法……
不过很多事情都得循序渐进,吃得太急太快,把自己或者公司搭进去了就不好玩了。
所以,老板现在玩的就是一招,先给出最难被接受的条件,再让出小小的一步,让他们知道只要退出公司的经营,其实还是可以保留股份的。
FC的股份可不是一百万,一千万这种。
每年的分红都会过亿,有了这个大前提,还能救出封渝,那么这个条件也就能理所当然地被接受了。
只是……
虽然觉得可行,但丑话祝符还是要问在前头:“那如果我旁敲之后,董事长还是不答应呢?”
封掣笑了一下,极淡的那一种。
他说:“那就让他等着给他的小儿子收尸……”
一听这话,祝符的手都不自觉地按在了心口上:“封总……你别总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我……心脏不行。”
封掣不吃他这一套,还一脸关怀下属的表情:“要不要让凌寒帮你查个心电图?”
“封总,您别开玩笑了,我是真的怕。”
“怕什么?封渝又死不了,至少还能撑一周。”
祝符:“……!!!!”
这……还不可怕?
祝符感觉自己又要不好了,心口是真的疼……
唉哟!他的救心丸呢!
祝助理觉得自己承受了自己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可虽说是伴君如伴虎,但助理这个工作,原本就是这么艰难的吗?
嘤嘤嘤……
想辞职!!!!
打发走了祝符,封掣一出电梯就看见沐听雪的病房外站着一个人。
修长的身形,穿得西装笔挺,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举手投足间,一派绅士的儒雅清贵。
陆昀川?他来干什么?
封掣俊挺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抬脚,迎了上去……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封掣仿佛如今才正正式式认清了自己的立场,所以,对待外敌情绪十分外放,连掩饰一下都懒得费功夫。
“你来干什么?”
陆昀川已经进去过了,但是,病房里没有人。
所以,他也直接问他:“听雪呢?”
封掣挑了下单边的眉,没有说话,但态度已要表达得很清楚了。
陆昀川也没打算自找不痛快,直接道:“行,我不问你,我去护士站问管床护士……”
“做第三者的感觉好吗?”
还前行的脚步微迟,陆昀川眸色微冷,竟突然间笑了。
他温文尔雅地转身,单手轻抬了一下镜眶,微笑:“你们已经离婚了,我只是正常追求她,公平竞争罢了。”
“公—平—竞—争?”
也许是封渝的事情给了他太多的刺激,也许是刚刚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沐听雪。
总之,现在的封掣攻击力很强,和他平时冰冷冷待人,总是一副莫测高深的面瘫脸不同,就连笑里,都能明显看到藏着的刀。
他一开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跟我要公平?你够格吗?”
“确实是不够!”
陆昀川还是笑……
他的双眼皮很深,笑的时候眼角有浅浅的纹,再加上那副无害的斯文眼镜,那丝凛冽很巧妙地被掩盖了下去。
但,真正认识陆昀川的人都知道。
这个男人温柔起来是真的温柔,可黑起来的时候,也可以自如地化身笑面虎。
他不退反进……
一步步走向封掣,每走一步,眼神就暗沉一分。
直到两人的距离近到只要他伸直手臂就能打中封掣的脸时,他停了下来,继续微笑:“怎么敢跟封总比?至少,我这辈子也没办法害她死去活来好几次,也不会害她残了右手,被迫放弃自己最喜欢的画画事业,更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危险,几次三番,差点丢掉性命……”
封掣的眼神渐而冷却。
他没有反驳,也无可反驳……
无论是不是他亲手做的,他确实给沐听雪带去了无数的麻烦和困扰,她的手,她的事业,她的梦想,确实也全都因他而毁。犯过的错他不会驳辩,所以他更想要弥补,一次不够,就两次,三次。
他愿意还一辈子!
“陆昀川,你赢不了我。”
“没关系,我佛!”
“她是我的。”
陆昀川始终在笑,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没关系,能隔应隔应你,好像也不错……”
封掣刚要开口,突然一眼瞧见长廊尽头正被推来的人。
沐听雪坐在轮椅上,推着她的人是宋凌寒。
瞬间,封掣收起满身的攻击之势,抬脚向她走去,顺手还从宋凌寒的手中接过了她轮椅的把手。
宣誓主权之意,已再明显不过……
沐听雪这会儿却有点紧张。
她本能地觉得,如果一直放任这俩人单独相处,接下来会发生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所以,就算那天和陆昀川算是不欢而散,这会儿她却笑得很甜:“学长,你是来看我的吗?”
陆昀川笑了笑,走过来将怀里抱着的康乃馨放到她手里:“送你的……”
“谢谢!”
陆昀川说不用谢,然后很认真地问她:“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沐听雪愣了一下,但很快也点了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