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一个接一个地给王四清理着身上的伤痕,原本满是药粉末的伤痕,现在已经变成了红色,但是已经没有污血了,整个胳膊也变得光洁了很多,就是那几道伤痕,看上去有点吓人。
王四死死地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他的手掌已经被他捏出了一个深深的指痕,好在这股剧痛过后,他的整条胳膊都变得轻盈了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笨拙地失去了感觉。
季晴撇了撇嘴,有些尴尬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一块裹着药粉的绷带,给他的胳膊擦了擦,这是一种抗炎症的药粉,但比之前擦药粉的时候要疼得多,王四再也忍受不住了。
“哎呀!好痛!”
这一声惊呼,也引来了季尚,季尚瞪了季晴一眼,“晴儿,你就不能轻点?这多痛啊,我都不想敢过来看了。”
“尚儿,不要担心,晴儿自有分寸,只是,他的胳膊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季明一边说着,一边将季尚拖走,生怕他闹出什么动静,打扰到了他的治疗。
季晴放慢了手上的速度,温柔地问道:“王哥哥,你还能坚持多久?要不要休息一下?”
王四摇了摇头,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就速战速决吧,“晴儿,你尽管说,我还能忍。”
季晴点了点头,当机立断,赶忙将药液涂抹在自己受伤的双臂之上。
然后她又将自己的双手和脸上都抹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然后又将自己的双手和脸上都抹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说:“就今天吧,一会儿让大哥送你回去,我明天过来帮你换。”
“好的!多谢晴儿。”王四如释重负,连忙道谢。
季尚领着王四来到了他们家的客厅,客厅里的摆设很简陋,只有一张床铺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但打扫得很干净,床铺也铺得很整齐,看起来很有家的感觉。
王四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胳膊上抹了药膏,怕弄脏了床单,说道:“季尚,你把那个包给我,我就住在里面好了!”
季尚疑惑地问道:“怎么突然就在营帐里了?”
季晴此时也走了过来,用一条薄薄的绷带,给王四的右手包扎好,再用一张黄色的纸巾盖住被子,微笑道:“现在你可以放心睡觉了吧?别担心,不会弄脏你的床单!”
王四一怔,他没有料到,自己心里的想法,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看穿了,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好了,哥,帮他把衣服洗干净,我这就走。”季晴被王四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盯得面红耳赤,连忙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王四,你是不是经常带着一个营帐出来?带着这么大的包上山干嘛?”季尚帮他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问道。
“我已经习惯了,这里是我的家,我经常在荒郊野外睡觉,有了帐篷,我就放心了!”王四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季晴的背影。
季尚忙道:“晴儿,你不是说你是个摄像师吗,怎么会睡在这里?是不是工作辛苦?”
“那倒不是,只是有些时候,我们需要等待合适的机会,才能拍摄到特别的画面,所以……算了,算了,算了,我还是挺嫉妒你的,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不比我……”王四说到这里,顿了顿。
现在的家里,已经不是以前的家里了。
季尚没有继续问下去,反正他要说也不会停下来,他一边给王四换上一件宽大的外套,一边说道:“没事的,没事的,好好睡一觉!”
说罢,关上房门,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四趴在病床上,一时忘记了双手的剧痛,满脑子都是季晴,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笑容,他都有一种想要接近她的冲动,但又不能。
他这次来西山,也是有原因的,若是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贸然出手,只怕会连累到季家。
他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力,痛痛快快地甩掉这些人,如今见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却还要将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这样的日子,他不喜欢,他要有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庭。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另一边,王四的家乡。
王四焦急地说道:“爸爸,我要出国,我要出国!”
王荣盘膝坐在地上,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点燃一根,吸了一口,吸了一口,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雾,这才缓缓说道:“别再跑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老爹,你别跟我讲什么待在家,我只是想出去见见世面,而且我都24了,还能不能好好享受人生。”
“行啊,你这么急,就帮我一个忙吧,等这次事情结束了,我帮你办理一下出境的事情!”王荣指着桌子上的一堆资料说道。
王四迟疑片刻,接过一看,果然,依旧是一个探索的任务。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父亲只是让他去找矿,并没有让他去做什么,就算是他喜欢摄影,也只是用来隐藏自己,用来记录矿场。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因为他从国外回来之后,就一直被监视着,根本没有什么自由。
“老爹,我们要不要去西山?我在地图上看到的只是一个穷乡僻壤,根本找不到。”王四漫不经心的翻阅着手中的文件,说道。
“那你就先走吧,你在这里工作了那么多年,难道还没有意识到,越偏远的地方,宝藏就越多,我可以开个玩笑,你只需要将这里的风景和夕阳山脉的景色拍摄下来,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用做,怎么样?”王荣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他要的是西岭山脉的地图,至于别的地方,他早就想好了。
“老爹,我们一家子都不愁吃穿了,您干嘛要搞这些?当年爷爷他老人家...”王荣不等王四说到这,就抢先开口道。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爷爷,他每天行善积德,问心无愧,讲究的是“仁”、“礼”、“智”、“信”,结果呢?可惜婷娘也被牵连进去,如果不是你爷爷执意要维护自己的正义,我们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王荣恨恨的瞪了王四一眼,将手中的香烟丢在了烟灰缸里。
“这件事怪在战场上,可不怪爷爷!王四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将手中的文件丢在桌子上,就要走。
“我歪曲事实?如果你爷爷不是东北王氏一族的家主,而是跟着我们出国,又怎么会被杀?”
王四哪里料到王荣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当即就怒了,伸手一指自己老爹,“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忠诚?你可曾想过,爷爷他老人家有多么的不容易?战斗固然残酷,可是,在战斗面前,他们除了逃跑之外,还能做什么?有那么多的男儿,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这个国家,我们能过得这么好,还不是因为他们?”
王荣没有料到自己的儿子会这样对自己,他二话不说,直接一个耳光甩在了自己的脸上:“你知道个屁,你能有今天,都是我用生命换来的,你要出去,还不是要借助我的关系,我把你从尸山血海中拉回来,你以为你能怪我?”
王四摸了摸被抽得生痛的脸,没有说话,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和父亲撕破脸,因为他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必须要付出代价。
不过是一次西山之行而已,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做吧,做完这一切,他就会远离这个变幻莫测的家园,忘掉曾经的一切,开始新的人生。
所以,他抱着桌子上的文件,义无反顾的走出了家门,一路跋涉数千公里,才到达了那个小小的西山。
王四一想到这一切,眼睛都湿润了,看到季家一家其乐融融,他真的很嫉妒,多么希望他们一家人都还活着,就算是跟村子里那些人一样,每天早上起来,晚上起来睡觉,那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原来,他想要的快乐,就是这样的简单……
“尚儿,我们不清楚王四是谁,你要多加小心,我们的事情,不要告诉他,知道了么?”季明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季尚的卧室里。
“怎么了?”季尚也是一头雾水,季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年轻人,我看不出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但他一个人登上西山,肯定不是单纯的想要合影,而且,这西山的景色,跟其他地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季明皱了皱眉,救人是他的本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对于王四的话,他却是半点都不信。
“小叔,这西山上究竟隐藏了何物?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身上的诅咒是因为那座山?爷爷把你带出来后,怎么样了?”季尚急切的问道。
只是,提起这件事,他就不说了。
季明叹息道:“我也很好奇,这里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隐情?那所谓的‘鬼神莫测’,现在却被人带着‘鬼神莫测’来到了西山岭,别说我,就是我也很好奇,只是今日的‘鬼神’之事,怕是要泡汤了,回头再说。”
季尚没有料到,自己的小叔也要跟着一起走,这希山似乎真的有着什么不为世人所知的过去,这关系到季家未来,他必须要慎重。
季明从后院出来,目光落在了王四所住的那间厢房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季晴同样没有睡觉,她靠在窗户上,眺望着远方的晚霞,又看着小叔出神地凝视着晚霞,终于将注意力从王四身上移开。
“西山,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季晴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