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
*不知名导演 × 十八线演员-亓清/亓鑫/横清
BGM : 吴哥窟-吴雨菲
程以清被碾碎在寂寥的雪夜,床沿模糊成蜿蜒滚烫的海平线。他的眼泪横流像断翅的鸥鸟,沉默地坠落于杳无尽头的苦海深处。/程以清在哥哥的葬礼上再见到简亓。那日众人穿黑,乌压压一片哀鸿遍野。唯独棺材上摆着的黑白相片被花瓣簇拥成鲜亮色泽。简亓穿肃杀的黑风衣、打一把黑伞,握通天藤蔓一般的伞柄,食指戴银色尾戒。他只是静默地伫立,眼神暗沉一片海,幽幽地望着那张更静默的相片。
程以清想起来,简亓是哥哥程以鑫的前男友。从前偶然回家撞上过二人床榻缠绵。程以鑫很恼怒,扯了被子盖住身子,用那副上挑的狐狸眼向程以清怒目而视
程以鑫你回来做什么?
程以清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
这时候简亓开口说话声音是冷的薄荷调
简亓这就是阿清吧,我是简亓,你哥哥的男朋友
程以清朝简亓笑了笑,他的眼睛比程以鑫更含了秋波和水纹荡漾开来便是媚眼如丝
程以鑫狐狸精
程以鑫拿枕头砸了过去,程以清偏头避开冷冷的反驳
#程以清是,我就是狐狸精
他俩有1/2的相同血缘,程以清随了他妈长了一副媚骨,从眉眼到说话的腔调都起承转合
事后程以清被程以鑫甩了一个巴掌,他踉踉跄跄退后了几步,顶着脸颊的红肿嘲讽面红耳赤的程以鑫
#程以清哥,你就不怕简亓离开你吗?
#程以清你放心,你们根本不是一种人
那天之后,他却在再没见到简亓
直到一周前程以鑫死在坠毁的飞机上,程以清终于被家里人想起,被装模作样地喊回去,在镜头面前演相亲相爱一家人。他也才再见到简亓。简亓单眼皮丹凤眼,面相清冷又寡淡,肃然时候冷戾,笑起来也不见张狂。这样一个冷菩萨般的主儿,却爱拍烂俗文艺片。
简亓从前学摄影,就爱拍人性昏暗的那一面。他自己写的剧本也像腐烂发聩的橘子,昏黄色基调,沉重的雾霾和阴翳,形形色色的男女吞云吐雾,身体交缠又破碎。上不了台面,没人演
程以鑫不会演的,他自命清高,从来只看得上大导的名作和大制作大投资,那些电影会在院线上映计入票房,那是程以鑫登上神坛的铺路石。他向来对简亓的作品不屑一顾。程以清不懂,这样格格不入的两个人是如何相爱、如何分手
葬礼的议程繁冗,大多是猫哭耗子的表面亲戚和不嫌事儿大的媒体,真正为程以鑫难过的没有几个。程以清不知自己是什么感觉,一直不对盘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死得猝不及防,他该如何反应。他抬头看到简亓依旧保持那个姿势站立,犹如一尊雕像。简亓忽而转过脸朝他走过来,在两步以外停住
简亓阿清
简亓叫他,朝他摊开手掌,掌心的纹路凌乱地攀爬
简亓跟我走吧
简亓自如地去酒店前台开一间房,领程以清乘电梯、刷卡、开门关门。程以清瞪着眼睛,眼神要把简亓的黑风衣烧出焦灼的洞口。简亓顿一下动作,把房卡插进卡槽,空调和灯光噼里啪啦地吵闹起来,程以清的眼神依旧晃着惊诧
简亓笑一笑
简亓你别多想,我选人只凭感觉
简亓有不明显的虎牙,笑的时候舌尖抵着划出一道弧线。程以清有一瞬间感到站不稳脚跟,直到电视机自动打开,白色雪花被揉成屏幕的方块形状。程以清坐到床沿,把上面盖着的那层金色床尾垫扔到地上,从裤兜里翻出一盒万宝路。打火机“吧嗒”一声响,火苗冒出一点星光
#程以清抽烟吗?
他抬眼撇简亓。简亓的脸埋在光影交错的地带,神色看不太清。简亓没说话,只是走过去与程以清坐在一处,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程以清程以鑫不抽烟吧
程以清问,却是笃定语气
他知道那个自命不凡的哥不愿染上烟火气,仿佛他是精雕玉琢的名贵藏品,遇到油烟就染了污渍。谁知道最后死在烧焦的飞机残骸里,尸体碎片都拼不完全
简亓慢慢的说
简亓嗯
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程以清的侧脸精致漂亮得像瓷面娃娃,他正专注地盯着电视屏幕看,指尖烟灰簌簌掉落。电视上放娱乐频道,正在讲程以鑫相关的消息,实时播报就是刚才葬礼上的采访
闪光灯像瀑布,戳着程以清的瞳孔又覆盖他白得像蝴蝶一样脆弱的面颊。记者的问题大多却与程以鑫无关,都是追问程以清为什么以前要拍三级片、为什么不登上大屏幕,更有甚者不怀好意地质疑程以鑫的真正死因。十几只话筒像凌乱的荆棘,快凑到程以清脸上、亘在他嗓子里犹如尖刺。程以清疏离又得体地把媒体应付过去,微不可察地皱眉。简亓看着屏幕里的程以清,觉得他像一只雨后的青笋,傲慢又青涩
简亓说
简亓你和你哥不一样
程以清偏头看他
#程以清怎么?
他开玩笑似的说
#程以清想拿我当替身啊?
简亓没回答,屏幕里传出程以清的声音,轻飘飘却掷地有声。他的眼睛里刮暴风雪、长丛生荆棘。他说,我不会是程以鑫,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简亓看程以清与程以鑫极其相似的眉眼,可一个是凌霜的蔷薇花、在风里鼓鼓囊囊,一个是已然凋落的白莲、花蕊刻成悲苦的干瘪形状。简亓忽而笑了,眉眼舒展开成为一幅水墨画。他问程以清
简亓你要不要来演我的男主角,演我的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