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化

“是。”只是单薄的一个字，却让梁鹊感到了累，她不想再去抗争什么了。梁鹊忽然在那一刻觉得，即使逃走了，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家里的灯灭了，里面空荡荡的，外面是她无法改变的罪恶，她想拯救这个世界，然后自己却成了最需要被拯救的那个人。

梁鹊突然间觉得自己无比年轻，又回到了十七八岁，自己放弃自己的那一段时间，和现在相似。可是那个时候梁鹊知道有谁会把她再拖进光里，即使她待在原地不动，也会有人把太阳射下来，挂在梁鹊头顶上的。现在呢，月亮都不愿意来光顾了。

梁鹊又闭上了眼，睫毛湿漉漉的扇着，说了句，“我想再睡一会儿。” 臧红霞就退出去了，给梁鹊留了点空间，让她休息。

梁鹊突然问臧红霞，“你的女儿还好吗？” 她想到臧红霞以前跟她说过的话，突然开始怀疑以前听到的每一句话是真是假，她不再用自己的直觉断案，什么都是可以伪装的，想让自己活的轻松一点，就好骗一点，相信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她不好。”

“嗯，那你给她打个电话好好关心她。”

退出房间的时候，臧红霞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转回头去回应喊她的女孩们，一个个正是风华正茂。

这时候他妈脸上多半过对生活的期望，虽然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可恶了，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获得她们一辈子所追求的生活。钱是物质的，是俗套的，但却是不可或缺的。梁鹊以前也是这样的，但是她现在打不起精神做任何事，脆弱的都已经碎了。

胭脂俗粉的味道特别重，臧红霞穿过喷着浓厚的香水味、发胶味的女孩们中间，为梁鹊送去了一幅画，就是从她的办公室拿来的。一副在黄沙漫天的沙漠里，仅存的那一片绿洲，不知道是海市蜃楼，还是真实存在的，观画者的心境决定了这幅画的意义。站在它的面前好像可以看到很远，甚至可以看到沙漠背后的山河湖海，更远处的繁华城市，上空的飞机载着那些怀揣着梦想的乘客。往下看，是灯光围起了道路的形状，路边有一大片刚刚绽放的鲜花。

臧红霞没有说什么，看着梁鹊睡了，就静悄悄的退出去了。听到门锁落下的时候，梁鹊睁开眼睛，静静地盯着那幅画，梁鹊盯着它很久，盯到双眼干的都红了，眼框里存了点泪，重新把眼睛湿润。她想死，但想回家再死。

每次一到晚上，房子里就特别的闹腾，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的声音让梁翠有些烦躁，她一想到这以后也会是她的生活，就越想离开这里，但是她连站起来都嫌累，躺的太久了走两步路她都觉得狼狈，自己的腿好像是刚刚长出来的，并不受梁鹊的控制，它们有点自我意识，偷个懒好像就能把双脚都从她的身上退化了。每天把白粥往自己嘴里送的时候都想：我要吃进去，才能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