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杨洛今年九岁，听说家里要来个哥哥。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就莫名其妙的有些紧张。

可当他打量起那位"哥哥"后，发现他也只比自己大三岁。

两个孩子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久，杨洛做了很多鬼脸，但林文好像面瘫似的呆呆地望着我。

杨洛越看他越看越有意思，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你老盯着我干啥？怎么不说话？”

林文还是没吭声。他慢慢站起身，走近杨洛，刚想抬起手却又把手放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

“搞什么嘛你，干嘛把话憋在心里？”杨洛凑过去，一脸的八卦。"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皱眉盯了杨洛几秒钟：“林文。”然后看了看我，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文的举动让他很郁闷，不过杨洛也没计较什么。

杨洛母亲早逝，家里只有父亲陪伴，每天就在院子里跟狗玩，跟猫打闹，偶尔会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点菜回家。林文来之后，他反倒觉得很别扭。

林文不爱说话，不太会跟别人交流，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看到杨洛时他总会笑，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已是两年后，林文变得开朗了许多，也会和杨洛聊天几句。

有一次，林文和杨洛找小胖玩，结果下楼梯时，小胖在下楼梯时重心不稳，三个人一起摔跤。不幸的是，小胖楼梯上滚落下来，脑袋磕到了台阶，直接昏迷了过去。

林文吓坏了，把他背到医院，没人注意到林文的膝盖也被磕流血了。

父亲望山知道了这事后，怒气冲冲地抽出皮带，杨洛本以为今天在劫难逃，结果望山根本没管他，只是拽住林文的手把他放倒，一个劲的打他。皮带都断了，林文后背上的衣服渗出血来，下手真挺狠，果然不是自己亲儿子。

小胖的病情渐渐好转，但医生说需要留在医院观察半个月，如果恢复的好，明年再来复查，期间望山一家承担了所有的医药费。

那段时间很黑暗，杨洛又看到林文在病床前发呆，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望山的脾气也越来越差，天天抽烟酗酒，还动不动摔碗赌博，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这天，他喝多了，一时生气打了林文的母亲。林文想反抗，却被望山推到被打碎的碗的碎片上，胳膊被划伤，伤口很深，汩汩渗出血来，他的身体颤抖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爸爸踢开，又打了好几下。

杨洛上前想帮他，结果望山又拿着皮带走向他。邻居砸开家门，及时拉住了望山，这才阻止了这场“闹剧”杨洛说：“爸爸清醒过来后，没说话，我也不敢问他，因为爸爸也经常打我。”杨洛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他从前就对我特别好，从来不舍得打我。他什么时候变了呢？是在妈妈走后还是林文来到我家时，亦或是在小胖住院那会？”

杨洛趁望山睡觉的功夫，找了许久才找到破旧的医药箱，拿出一些纱布。家里找不到别的东西，碘伏棉球已经干了，只有剩余不多的酒精，抬起林文的胳膊处理伤口。杨洛小心翼翼地取出在林文胳膊里残留的五块碎片，然后用酒精擦拭伤口再压迫止血。

林文很安静，任由杨洛帮他包扎伤口。只是在消毒过程中他的眉头一皱，有伤口的手臂不自觉的往回缩了缩。他双目无神，就直直的望着杨洛。

"疼吗？"杨洛轻声问。

林文摇摇头，没有说话。

"疼的话就叫出来吧，别闷在心里。"

林文眼眶一红，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杨洛愣了愣，赶紧抽了纸巾给他，他却不接，只能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帮他擦眼泪。

正值冬天，他们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没有炉子也没烧炕，觉得冷的时候只能搓搓手。寒风透过破碎的窗户钻进屋内，眼泪冰冷刺骨。

"小时候妈妈说受伤了吹吹就不痛了。呼，呼……我帮你吹吹。"杨洛边说边帮他擦眼泪。林文十二岁，却一点也不像个孩子，我想，就算大人受了委屈不说的话也会难过吧。

"谢谢。"林文说道。

杨洛愣了愣，然后拍拍他的肩膀："你是我哥哥啊。”林文没说话，只是抱着我，好一会儿才松开他。

他们出了门，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

冬天银装素裹，天空中飘着雪，一片片的白花花的，就像衣服一般，落满了树枝。

林文仰着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脸埋在手臂里，鼻尖和耳朵红红的。

两人都不想回家。

“我想起我妈妈走的时候，爸爸叫我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他们骗我说妈妈去了另一个地方，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这种无助感，真的很难受。”

“我懂。我长大后，待冰雪消融，我想去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看桃花盛开。”林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杨洛，你想和我去吗？”杨洛望着他，沉默许久道：“当然。”

林文笑了，像初升的太阳，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