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小医师出门了。
小将军也跟着出去了。
当绕过弯弯曲曲的山路绕晕了的苏以怀定定地望着山脚下的一条通往外面世界的小道时，仍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就，就这么出来了？！
依稀记得羌芜点了一炉子的香，确定了一下高挂的红布，就带她出来啦？！
一路的馨香有点像小医师院子里的味道。
“呃，屋子周围被我种了很多迷魂草和其它毒草，相辅相成有一定致幻作用，再加上山里地形，一般是走不出去的。”
那人走在前面，像是沉寂了很久才尝试开口解释，苏以怀注视着他在山间一上一下的背影，轻声说道：“第一次见你出门。”
“嗯，已经冬天了，要在下雪前买些药材添些衣服食物，顺便给乡亲们看看病。”
话音刚落，羌芜招招手，泛白的手遥指一处，那是熹微晨光下熠熠生辉的村落，稀疏地嵌在山脚的一方密林。
远远地听到了很久没听到过的、平静生活着的独属于平凡日子的晨声，苏以怀一瞬加快脚步，走在了羌芜的前面，她昂着头，极目远眺，入眼的是一片村庄。
能感受到少女少见的些许雀跃，也是，山上的日子，都快闲出鸟淡了，小将军也可以好好看看这在她庇护下的一隅安宁了吧？
苏以怀回头，看着几乎沉默了一路的少年，轻轻一扯，拉起他的袖子朝村庄跑去：“磨磨蹭蹭的。”
她抿抿嘴，望着将去的地方。
不过，带我下山就不怕我跑了吗？
一瞬错愕的交织，羌芜微微抬头，因跑起带动的风怀着莫名的情绪拂过少女的发梢，一切尽入他的眼里，少年人愣怔了一下，继而在眼前人看不到的时候，释怀一般荡开笑颜，眉眼入画。
旋即感到了一丝不对劲，焦急开口：
“诶诶诶等等等等等等等！我背了个那么大的箱子，在山里这样跑容易……”
于是还没说完，他整个人绊倒石头一个趔趄没站稳，唰啦一下就往前摔，苏以怀刚想回头，却被羌芜的袖子反向一拽，和他一起摔了个狗啃泥。
小将军捂着右手吃痛回身，转身看了看后面……脸朝下的小医师。
“对，对不起。”是有点心虚的声音。
小医师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轻微擦伤的额角，摆摆手示意自己好得很，不过眼神一瞥，又看向了小将军的右手。
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她的手微微能动了，但使不上力，有时候会有点麻，但一切都还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入了村子，我可以从那出去去骊城吗？”苏以怀突然问道。
羌芜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摇头：“你毕竟是中了毒，之前手还发炎了，迄今连毒的一半还没解开呢，这时候离开我去骊城，不出三天就会死的。”
“如果你真的是个将军，那么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战友，也应该把伤养好再说。”
“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骊城吗？”她抿抿嘴，又追问道。
羌芜依旧摇头，气氛有那么一瞬失落的意味，冬日的暖阳打在身上，他也依旧是盯着地面不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就像是小将军想不顾一切地回到战场一样，小医师也有一定不能去那里的理由。
要是师父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吧……
他如是想着。
“我不会去那里的。”羌芜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地上还有些许深秋刚离去带下的落叶，摔上去并没有太脏。
他向苏以怀伸手，想将她拉起来。
少女不解：“为什么？我会派人保护你的，你的医术若是高超的话，做个随军医师完全不成问题，况且……”
“我怕死。”
随口一句轻飘飘的话随风散尽，瞬间便打断了苏以怀的发言，那人目光瞥向别处，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少女有些愣怔地坐在地上，向她伸来的手白皙而纤瘦，甚至还带点药草的味道，一看就不怎么干重活，与她那遍布老茧伤痕的手一点都不同，他不用拿上武器与敌人厮杀，也不用在战场上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岁月共度金戈铁马。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隐居山间的闲散医师，并非志在沙场，只是想平静地生活而已——或许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可，国若不在，家何以存？
上戎若破骊城、度关州，那么从陵古渡口便可长驱直入，届时普通百姓的生活都会被打破，大曦若亡了，蛮夷之人又如何对待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尚且是外族的大曦人呢？
况且……这时正是倾力报国，驰骋疆场的时刻，怎会有人……
那句话终究是被她咽了回去，她觉得没有什么立场资格来评判他的选择。
径自起身，苏以怀并没有接过羌芜伸过来的手。
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觉得仅凭自己也能站起来。
少年略微顿住，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那道本就单薄的身影更加孤寞起来。
一如他初次见到她时的模样。
——绝尘、清冷，总是一个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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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飙猛了，以前到1000肆短短就自动止住了，这章凑了快一千七，应该拆成两章写的_(:з」∠)_
也许是跟搭搭聊完整个人有点嗨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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