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南方的阴雨天气很讨人厌。黑瞎子消沉地审视四周——颓败发黄的墙，没关好的窗户，雨正飘进来。他咬着烟，很少见的强烈疲倦从尾椎漫起，烟头星火一闪一闪，外面开始聚拢的乌云让烟草的雾气变得没那么显眼。除了呛人之外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完全无视掉全世界的不幸，而彻底沉浸到自己的不幸之中。
甚至笑不太出来。
哨兵敏锐的感官可以让他在认为有需要的情况下轻松捕获到大半个城市的动静，之前的绝大部分时间他可以把这项其实也不是所有哨兵都能达到的能力控制得很好。但问题就在于他妈的他现在几乎是难以做到。环绕在四周的城市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冒着气泡和烟雾，还不断发酵的污水沟。霉菌、人类垃圾、腐化物，这些恶臭渗透进每个缝隙中。对一个能闻到微弱的气味并做到跟踪追随的高水平哨兵而言，黑瞎子真的觉得他在地狱。连一次性点燃一整盒劣质烟草都是在照顾他的嗅觉。
黑瞎子的感官神游症状在最近一个月里以稳定的趋势变得越发严重。他很清楚他正在面临什么，需要什么。
向导。
2
一般情况下一个时代只会有一个黑暗哨兵。而这个时代更认可的那位并不是黑瞎子。通常来说哨兵的五感都极其敏锐，至少是远超常人。但黑瞎子不一样，他的眼睛自哨兵的能力觉醒后再无法接受强光，最严重时视力接近于零。在进入这个集合哨向塔登记时还被人怀疑只是守卫，直到他选择十分干脆而精准地打烂对方刚换不过一周的名贵手表，高速弹轨还烧了他手腕上部分肌肤。被尖叫着缴械枪支并记过处分时黑瞎子还特别悠闲地吹一声口哨，他毫不犹豫地嘲笑了什么来着。
“别手抖啊长官，怪丢人的。”
总而言之虽然丢了把枪，但是黑瞎子一战成名。在塔中关于哨兵的训练他无疑是极为卓越的，黑瞎子根本没遮掩过远超其他哨兵的剩余四感，再加上无数次和已被确认为黑暗哨兵的张家家主打成平手的战绩。黑瞎子和他的枪就能抵挡住大部分哨兵与向导的结合。最后所有的议论停止于他随时间显露的极端自控能力，塔内管理员很清楚什么样的哨兵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理论上不存在所谓失控。
这是第一次在同个时代里出现两个黑暗哨兵。只不过因为书面文件上赤裸裸的残缺与待定，黑瞎子是张起灵的次席。他对此倒是毫不在意，毕竟塔对首席的配对向导极为重视，从能力匹配程度到政治方面都打算插一手。甚至因为黑暗哨兵对向导的需求不那么频繁，黑瞎子觉得他们主打就是一个满足自我政治需求，通俗来说，联姻。
所以就算昨天哨兵协会负责这方面的媒介人已经发来文件说明如果他再不服从安排接受向导，就撤销他集合次席的职位。黑瞎子也只是当做没看到。
严格来说也不是当做没看到，他娴熟地把媒介人拉黑，转而拜托张起灵那个哑巴帮忙回话。
——大姐，我只是一个次席。你别为难次席了。
3
哨兵的觉醒是极为痛苦的，年幼时的黑瞎子几乎每刻都处于生病、发痒、作痛或其他任何被增强的感官所引起的副作用状态下。但他极严苛的家教并不允许他把这些负面影响说出口，所以很快他就学会忍耐。相关的问题他觉得张起灵也经历过，甚至每个黑暗哨兵都逃不开这一点。他必须坚持记录下他五感所带给他的，分析每一寸细微之处。感官输入洪流，不停歇的奔涌可以压垮任何一类会喘气的东西，他几乎闭不上眼，不能进食，除了想活下去之外他和活下去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但黑瞎子在这方面是个天才，他成功地加固起他的大脑世界，对输入的信息进行控制、阻隔或者按固定的线路导流，并将随后的分析过程转变为一个实用的系统。他成功了，做到这一切并且没有依靠任何一位向导。直到半个月前结束的那场S级任务后，休养期间这一整个苦心建成并严格维护的架构正因为不明原因而不断瓦解着，这一事实还被哨兵协会发现了。塔的施压势头猛烈到他现在不得不每隔几天就赶出一个被塞进房间的向导。
向导的性别还从女性变成了男女参半。
楼下的门被推开了，走楼梯的脚步声自然且没有遮掩的打算。黑瞎子正因为无法控制的感官强化而难以扼制烦躁情绪，差点就叫正在上楼的吴邪爬出去。
4
“说媒的？”
面对他目前唯一活着的徒弟递来的向导配对单，黑瞎子在委婉地说明他不想要什么百无一用的同伴参入自己的人生和直接了当的拒绝之间，选择了做自己。吴邪只是动动眼皮，扯出一个甚至懒得遮掩敷衍的笑，配合地说没办法啊哨兵协会开价太高了。他显然没有持续扯淡的想法，身为一个合格到能与张起灵暂时匹配的向导，吴邪甚至不用释放精神触手就能感知到黑瞎子现在糟糕到一个上午点完了三盒烟。
吴邪是一个向导，曾经遭受过虐待的向导。高压之下拥有目前向导联盟稳定且卓越的精神壁垒，但直面一个处于压抑状态的黑暗哨兵还是让他在扯椅子坐下时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吴邪把衣领竖起遮住脖颈上的伤疤，防止暴力印记引诱黑瞎子犯病。他对哨兵的信任度向来极低。
虽然下一句话对黑瞎子体现出的信任还是蛮多的。
“帮个忙，师傅。”
黑瞎子简直被这个突变的称呼叫得头皮发麻，危机感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5
黑瞎子留下了那份向导配对单，目前已经把它翻到了第一页。
解雨臣。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吴邪的发小，身居高位，长得好看。
解雨臣。
黑瞎子的视线顺着配对单材料文字往下，他开始延伸自己的感官和知觉，隐晦而细致地抚摸整个城市。从他居住的房间到圣所，掠过哨兵协会的部分而径直闯入向导联盟中翻找。他闭上眼就能感觉到里面来来往往的人，各种各样的向导，有人从他的意识上走过，但没人发现他。刚回到联盟的吴邪也只停顿了一下，平淡的视线转向一间材料室。
解雨臣。
一个直到二十六岁才觉醒能力的向导，黑瞎子所处集合最大单位，解家的家主。一位最好是哨兵，起码也应该是普通人的男性。
黑瞎子终于把视线从纸面上移开，吴邪临走前往他颈动脉注射一筒向导素而留下的针孔还在隐隐作痛，但起码能让他稍微控制下随时可能爆发的感官神游症，他随视线转动时咧开的笑熟练而漫不经心。
“不用敲门，解当家。”
另一侧，黑瞎子在那间材料室里找到了解雨臣的向导水平初步检测报告。
6
特别好看。这是黑瞎子第一次近距离观赏解雨臣的脸，一种张扬又锐利的气质贴合在他举手投足，只是没那么明显，更像一把收在鞘中的刀。新生的向导只接受了初步训练，并且因为还没适应生理上的变化，疲倦使他的情感壁垒很脆弱。黑瞎子不由得侧过眼看看手边小桌上吴邪以防万一留下的三管向导素。
“不用担心，黑爷。”
解雨臣的脊梁很直，坐在吴邪完全没有挪回原位的椅子上，缓慢放松。很悠闲地模仿他推门而入时黑瞎子的语调——他原本就没打算敲那扇显而易见没锁的门。他的状态黑瞎子很熟悉，防备、随时准备攻击或逃离，但高傲又具有良好的素养。
一般向导在五六岁的时候就会觉醒共感的能力，并进入塔中进行隔离训练。孩子的敏锐让小共感者极易收到冲击而崩溃，好在这份敏锐也能让他们较快地建立起精神壁垒。这种无形的屏障能有效防止别人入侵他们的思维而造成干扰，把周围人带来的情绪影响降到最低。如果他们有相互结合的哨兵，这个屏障还能在哨兵快失控时为他们隔绝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这是黑瞎子目前最需要的能力，只是没有人能为他提供。
除了吴邪之外的向导都太脆弱了，而哨兵对配对向导的本能占有欲又让张起灵把所有提议让吴邪接手黑瞎子的人全揍了一遍。
外面的雨还在下，起码白噪音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在解雨臣站起来并向他走近时黑瞎子主动把思绪迁移到这一点上，他很清楚自己所压抑的情绪连吴邪都会觉得难受，何况是一个精神壁垒并不稳固的新生向导。属于哨兵的保护欲其实并不允许黑瞎子对任一向导造成伤害，他抬起眼，注意到更新奇的一点。
解雨臣比他想的要平静，很多。从他靠近，到气息萦绕在黑瞎子四周，到他拿起黑瞎子手边的向导素。莫名其妙的紧张让黑瞎子紧绷起来，准确的意识到解雨臣低下眼，很好笑地看着他。然后四周完全陌生的向导气息涌动了一下。
黑瞎子立刻察觉到他被安抚了。被死命压制的负面状态像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在他错愕时铺天盖地涌上面前的向导，视线开始昏花下坠，本能的战栗突显出极大的攻击性，最后一眼的视线相对黑瞎子看见面前的人在重压下白了脸，他的呼吸好像落在了自己肌肤上，清浅、脆弱。最后一丝理智要黑瞎子颤抖着扣向向导素，但他好像听见了精神壁垒崩裂的声音，动作僵停，脏话差点就从口中溢出。
完蛋了。
7
热。
一种完全陌生但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热游走在黑瞎子体内，他所处的混乱让他不能很好的意识到自己处于什么地方。甚至不能区分自己有没有睁开眼。
黑瞎子放弃的心态特别良好，反正他的视力基本也只聊胜于无。其他更加尖锐的不适要把他割裂的意图倒更为明显一点，他发现自己难以回想刚才经历了什么，头疼得要炸裂，耳边听见的声音好像是从城市的另一边传来，谁和谁在吵架，确实是他平时闲着没事会偷听的内容，但现在没兴趣。黑瞎子努力控制他的感官冲向向导联盟，他不清楚原因，但他知道他必须得去。
黑瞎子不是没有过向导，而这些短暂的匹配让他对向导这一群体的作用更不在意，反而对向导的培训体制更为厌恶。他听见吴邪在跟媒介人群体的最高管理争吵，管理怒吼着任何向导都应该在至少一年的培训以后被送来见媒介人进行评估，再找潜在的合适结合对象。然后因为不善的语调被站在门边努力克制保护本能的哨兵张起灵猛瞪。
傻逼。
黑瞎子不是顺从安稳生活的人，他接受的任务大多在A级徘徊。只高不低。他在战场上见证过结合发生，危机和威胁对原本独立的哨兵与向导来说就是强效的催化剂。这种结合过程完全与一个礼仪社会的标准相违背——它们激烈，热情而无所顾忌，而没有什么“合适”。任何阶层之间都有可能产生结合热。当结合热…我操，结合热。
难以言喻的热感突然清晰到盖过耳边声音，伴随着突然涌回的记忆。黑瞎子感到有种温和坚定的触感滑过他的脑海，缓慢把他扩散的感知引回，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不属于他的平缓情绪。那些吵杂的声音，令人反胃的气味被一道不太熟练立起的屏障隔绝在外。黑瞎子终于睁开了眼，熟悉的天花板和暖洋洋的被子显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挪到了床上，而做出这件事的嫌疑人目前正坐在他床边悠闲地玩手机，手边的三管向导素一针没少，而黑瞎子状态简直是奇迹般好转。
精神结合。黑瞎子抬起手压了压眼窝，认识到他被阴了。向导都容易受到其他人情绪的影响，甚至是攻击，而解雨臣是家主。他是能在众多哨兵里掌控住家族体系整个单位的前普通人，当然很清楚向导的转变会给他带来什么，他需要哨兵，强大且能任他调动的哨兵。崩溃边缘的黑瞎子恰巧是个很好的机会。
好吧，反正他一开始就在向导配对单上签字了。一个具有攻击性的向导，当然比其他在塔里养起来的，千篇一律的要好。
8
一般来说哨兵向导结合后会在哨兵认为的领地内共同待上一个月，以平息哨兵天性浓厚的占有欲，没有哨兵会纵容他认定的向导被其他哨兵注视。就连张起灵吴邪那样暂时配对的战斗类型组合都消失过两三周。所以在意识到解雨臣打算离开时黑瞎子的本能让他迅速关窗锁门把这位当家丢回卧室内。
反应过来后两人相顾无言。
黑瞎子甚至想起，严格来说他们距离刚认识只过去了一上午。精神结合不比身体结合那样稳定，况且是解雨臣抓住黑瞎子那一刻精神松动引诱结合，毫无感情基础。这种利益化含义让黑瞎子在这一刻产生微妙的不爽。
最终解雨臣叹了口气。
“你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黑瞎子知道他在说精神壁垒的事，确实没有。没有哪个向导能在精神壁垒被打碎后还能好端端地站在一个目前没收敛任何情绪的哨兵面前，还保持着精神结合。但同样，黑瞎子并不相信他会听错精神壁垒崩裂的声音。
“是有点裂痕，你这个程度的哨兵全面释放情绪时吴邪的精神壁垒也不一定扛得住。但我需要这点裂痕造成的动静。”
解雨臣的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黑瞎子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有网瘾了。在这个刚和他建立联结的向导面前黑瞎子显示出了与他本人不符的极大耐心，诡异的是他还并未意识到这点，等着解雨臣的下一句话。
“吴邪说你是个比较有良知的哨兵，说明起码你不会愿意伤害向导。那么如果你知道自己造成了伤害，愧疚和不安就会对你进行攻击。只要你的精神产生了动摇。黑爷，我可以把握住任何机会。”
如果说黑瞎子什么时候意识到他真切对他的向导产生兴趣，无疑就是刚认识的那个下午，解雨臣保持着他明确的目的性，在解释完后毫不犹豫推门出去。一个新生而脆弱的，好像随时会被周围环境影响的向导，他脊梁挺得很直，弯曲时又太锋利。
黑瞎子没分清楚那一瞬间强烈到把人逼疯的占有欲是出自哨兵本能还是他自己。
9
有时候黑瞎子真觉得张起灵脾气挺好，起码在那个媒介人管理因为感觉自己的职位被擅自结合冒犯，而对前来登记结合的解雨臣大喊大叫时黑瞎子毫不犹豫地一脚把对方踹飞。黑暗哨兵的天赋能力能让他立刻控制住所有可能对他的向导造成威胁的其余哨兵，就像被入侵领地还遭到挑衅的猛禽，巴不得把所有人撕碎。
结局是他又被没收了一支枪，尽管他还没来得及用。黑瞎子得承认刚结合就出门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特别大。没办法，他现在不得不寄希望于事情可以尽快解决然后他们尽快回家。
解雨臣不动声色的疑惑视线落在欣然看戏的吴邪身上，短暂而晦涩的沟通后，这位刚成为向导一个月左右的当家终于意识到黑瞎子关窗锁门其实是因为什么并得到发小“他居然真放你出来”的感慨。鉴于黑瞎子谁挡揍谁的半狂化状态，解雨臣事情办得比他分化成向导前，以解家家主身份过来时还要顺利。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得腾出心思用还不太熟练的安抚能力触及黑瞎子。解雨臣有些想笑，本蠢蠢欲动的解家盘口各派来了人，因为暗地的审视被黑瞎子发现而被打包从窗户丢出向导联盟，除了黑瞎子，没人能触碰到解雨臣。
而黑瞎子不会对解雨臣造成任何伤害。
解雨臣感觉有什么东西开始被缓慢的捡起，一点点拼凑好。他突然有些庆幸他觉醒为向导，并且极有天赋。
一转头，黑瞎子正因为外露的焦躁情绪触及到其他向导而变得更为焦躁。
解雨臣突然又没有那么庆幸了。
10
哨兵和向导的产生还是有很多未解之处，比如说解雨臣的觉醒推迟，比如说黑暗哨兵有违哨兵本能的自控能力。结合后解雨臣看到过黑瞎子狂化很多次，他习惯于游走在极端危险边缘，踩在酒桌上摇摆，旁若无人地用手指冲目标脑门开枪，丢弃非原则性的承诺就如同扔掉泡在冷水里的易拉环。即使在肢解着他们的对手时，也依然可以完美保持着自我的意识，冷静，并经过了深思熟虑，甚至可以显得入情入理。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那时的他完全剥离了礼仪和道德的束缚，黑瞎子从来不介意血沫碎肉溅到自己身上。但他从未违背过解雨臣，不论事情大小，甚至没有过拒绝。战后闲下来时还会很好心情地摸摸解雨臣守护在他身边的精神壁垒，有时会显得疑惑。不过从来不询问什么。哨兵向导本来脆弱的精神结合越来越紧密。
为什么呢。
这是解雨臣为数不多得不出答案的事情。就像很久之前，黑瞎子向来严密的自我控制体系产生毫无理由的溃败，对向导的需求达到顶峰。
而家族因为内鬼出现混乱的解雨臣在那一天觉醒了向导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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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南方的梅雨季节已经结束了，这两天都是好天气。对于哨兵来说还未消散完全的泥土气息被沈琼归类为大自然的恩赐，天知道实验室的浓硫酸有多难闻，她每天都在嫉妒普通人满足生活需求就行的五感。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出现过黑暗哨兵了，自从某个时代一次性出现两位黑暗哨兵开始，这类哨兵的出现就再无规律。不过黑暗哨兵无疑是一件利器，极端自控力和对其他哨兵的操纵、召唤能力，使每个国家都在背地里研究哨兵生理。
沈琼从小就显露出不一般的聪明，加上放在哨兵里也出类拔萃的视觉嗅觉，她被氏族政府注意到并很小就被引荐给了圣所的实验室。沈琼对中道崩殂的读书生涯没多不舍，氏族政府对外宣称他们一家移民国外了。直到前几天她才从最近刚转入实验室的初中同学，一位叫黎簇的哨兵磕磕绊绊的“你…你还活着？”里得知实际上谣言已经发展到她出车祸离世导致家人心碎离开了。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黎簇被氏族政府认可转入圣所实验室，说明她从幼就接触的实验内容有了突破进展。虽然这个关键进展是由黎簇证实的这点让她很不爽。她整理着手上马上就要发表的文件，心满意足地哼着歌，想着词典上将要新增的那个单词该长什么样。
她翻开文件——
The Soulmate （灵魂伴侣）：
哨兵和向导之间高匹配度的展现。哪怕彼此原本并不相互认识/熟知，也会在某同一时表现出对对方的需求。这种需求会彼此契合，相互满足。但可能会违背双方以往的生理习惯，导致精神崩溃，甚至威胁生命。
对于灵魂伴侣而言，灵魂结合比身体结合要更为稳固，但如果在结合后一方死去，会对另一方产生极大影响（附：案例链接）
灵魂伴侣彼此很难提起警惕，也难以背叛对方。哨兵会对其配对向导的信息素变化极为敏感，而向导对其配对哨兵的情绪耐受能力会极大提高。配对哨兵的能力负影响几乎无法对其向导造成伤害，即使是一般情况下不可逆的精神壁垒裂痕也能快速自主修复（附：案例链接）
在圣所对哨兵向导的强制配对结合中，拥有潜在灵魂伴侣可能性的哨兵（向导）应等同于丧偶的哨兵（向导），不进行强行配对（附：相关法律）
没人知道第一对灵魂伴侣最后是什么样的结局，准确的说在此之前的灵魂伴侣可能大多都没什么好结局——塔的强行配对已经为人诟病很久了。这种政治联姻般的东西在那个同时出现两位黑暗哨兵的时代才开始收敛，这么看来那个内外都混乱的时代确实需要两位黑暗哨兵。
沈琼闭上眼，将实验室的窗户关上。浓硫酸的气味又浓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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