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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步步为娇

古言小说短篇-d938

他也便冷着我,再不曾来我宫里。

直到陈小仪和许小仪孩子出生。

陈小仪生了大公主,取名叫允熹。

许小仪生了二皇子,取名叫允皓。

二人的位分晋到了嫔。

可他来我宫中,并不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江王回来了。

江王西征,拓疆二百里。

皇上要为他封官加爵,他不要,皇上问他想要什么,他当着满朝文武之面,说要见皇后娘娘一面。

我听见这些事,也是一愣,想着五年过去,江王居然还记得我,想着曾经说等他凯旋归来,如今却嫁给别人,不由得有些惭愧,涨红了脸颊,他却将我这样理解为了女儿家的羞涩,一时盛怒,冲我吼了一句。

“原来你还没忘了他!”

我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他堵住了口。

我没有睡着,我听见他说梦话,说芩儿不要走。

我轻揉他眉心褶皱,我跟了他五年,我又怎么会走。

我一直醒着,到了丑时,他该起来更衣了,却还睡着,眉头紧锁,口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我有些心疼,轻轻抱着他,闭上了眼睛,竟沉沉入梦。

醒来已是午时,身边只留了一件空衫。

我梳妆时,我的贴身婢女紫菀跑过来和我说,虞小仪殒了。

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说是自缢,死相有些恐怖,我还是去看了看,问了宫人,可有留下遗书,宫人说只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我问是什么字,那宫人不敢说,只将纸给我递过来,我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皇上的名字。

我心中五味杂陈,交代了一句,好生安葬,本想回凤栖宫,却又有人来报,说大公主夭折了。

我去了陈嫔那里,她告诉我,允喜前几日染了风寒,她没有注意到女儿的异样,发现时已经晚了,我安慰了她几句。

在这宫里,她不算得宠,她只是有了女儿才能一直活下去,她早已将女儿视作了自己的命。

可如今女儿没了,固然难过,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叮嘱太医给她开一副安神的药,又吩咐她的侍女,若她寻短见一定要拦着并通报干我。

我终于解决了这些事,回了凤栖宫,靠在榻上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醒时皇上在我的身边。

我正想和他说虞小仪的事情,他却告诉我,他已听说了,又问我,虞小仪最后写的是什么字,我告诉他,是他的名字。

他沉默了好久,问我。

“如果我一直不来看你,你会不会一直念着我?”

我告诉他,若是他让我等着,让我慢慢绝望,我大抵也会寻了短见,但不会留任何字句。

我不过是想吓吓他,他竟信以为真,抓着我的手,连连摇头。

“芩儿,我以后不会冷落你了。"

这一回,太后娘娘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我叫了过去,和我说,她挑了几个美人,要给皇上做妃子,我便去给她们安排住处,位分是太后娘娘封的,兵部侍郎之女唐如一被封为荣华,中书令之女萧湘直接被封为了妃。

我自然不能有什么意见,只是在皇上想去找太后娘娘理论的时候拦着他,让他别去。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听我的劝告,直接冲进了慈安宫,我若是进去了,怕是他会更加生气,直接跪在了慈安宫外。

我大抵跪了一刻钟,陈嫔赶了过来,想劝我回去,我只是听着慈安宫里的动静,冲她摇了摇头,她早上女儿才走,人还有些憔悴,我让她回去。

她有些着急,抓着我的手腕就想把我拉走,却在触及我手腕的那一刻呆住了。

我问她怎么了,她告诉我,以她学过如何诊脉,虽然只是皮毛,但也知道,如何分辨喜脉。我只是笑了笑,同她说,不必哄我。

她还想说什么,皇上已从慈安宫走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见我跪着,忙快步走来,将我扶起。

我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一旁的陈嫔却抢在我开口之前,将她刚才对我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待太医诊脉,的确是喜脉,我便开始后悔,刚才跪着的那一刻钟,虽然只有一刻钟,但怕是依然会影响到孩子。

有了允熹的事情,他对我这一胎格外看重,甚至每日批阅奏章也要来凤栖宫,我想着,若我只是个妃子,怕是要被弹劾为是祸国妖妃了。

同时,江王一直在求着他要的赏赐,使得皇上有些心烦,顺口答应了他,待反应过来时,已无法收回。

他苦着脸和我说了这些事,我只回了一句。

“那你告诉他,本宫现在在养胎,不见外男。”

他一下子高兴的像一个三岁的孩子。

原本想着应当也是要过个十月才能生出来,却不料,某日在御花园散心时,被一只猫给吓着了,仅怀了六个月便早产了。

我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公主,因是早产儿,体格较屡弱,他给孩子取名叫允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

取这名字,大抵是想让着孩子长大后美貌动人吧。

可是那一天我没有等到他,紫菀告诉我,他去了许嫔宫里,我只是笑了笑,第二日,许嫔被晋为贵嫔,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好好的守着我的允容。

允容出生后的一年里,他极少来我的宫中,紫菀告诉我,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我也便安然接受,他也去过陈嫔,唐荣华和湘妃处,但去的最多的,还是许贵嫔那里。

这一年,他仅在初一与十五之日来凤栖宫,来了也不说话,只是叹气,似是很累了,我不想给他增加负担,也便没有说起阿容发烧的事情。

只是这几日,阿容病的重了,愈发的危险,日日喊着父皇,我没办法了,只得让紫菀去请他来。

过了许久,紫菀回来了,和我说,他在许贵嫔那处,被贵嫔那里的小太监拦着不让通传,我正想着亲自去,却听得阿容哭的更厉害了,我一下子慌了,陪着阿容一块儿哭,阿辞跟

着在我身边,哄着妹妹,我好不容易止了哭,阿辞想要去找他,被我止住了。

“他今日不来,那就一辈子也不要见阿容了。"

我将阿容抱在怀里,她还那么小,脸上带着婴儿肥,其是可爱,我将脸贴在阿容的脸上,感受着她的体温,越来越凉,到最后都没了气声儿。

我已麻木了,哭也哭不出来,允辞怕我难过,也憋着不哭,忽闻紫苑通传,说江王请见,我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求他帮我将女儿带出去。

“我不希望将阿容葬在皇陵,求你,把她带出去,下辈子莫再投身到皇家。”

江王什么也没说,只是捏了捏我的肩,点了点头。

“皇弟那里,你……”

“他子嗣众多,又怎会惦记阿容这一个女儿,他不问,便当我没生过这个孩子。”

待江王走后,我只是抱着允辞,轻轻念着。

“阿娘只有你了。”

允辞只给我拭了拭泪痕。

“母后莫说傻话,还有父……”

他说到一半,自己便噤了声,低声和我道歉。

我轻轻揉了揉他的头,让他去习字。

等这一夜过了,也不知道又会有什么风浪。

五日后,江王入宫,给我带了消息,说是将阿容葬在了我母家老宅那处,便在西子湖旁,我也终是了了一桩心事,又问他碑上刻得名字是什么,他写给了我。

温毓容。

冠着我的姓氏,以及我家中下一字辈,当真是个好名字。

江王又递给了我一个东西,我问他这是什么,他只起身告辞,待他离去,我打开那个纸包,看见了我自小吃到大的桂花糕。

又三日,不知是谁向皇上提了我与江王的事情,正当会面,硬被说成了私通,陈嫔急急忙忙的赶来见我,想告诉我这件事情,却还是晚了一步。

圣旨已下,令我迁宫,静思己过。

他这举动也无异于废后了,不过是碍着我父亲的面子,这才说的那么好听。

我跪伏于地听旨,那么多年夫妻情意,尽在这旨意下达后散尽,想来也是自己对不住那人。

见太子并没有受到牵连,心中大石落地。

叩拜谢恩。

“臣妾,谢主隆恩。”

我褪去华服金钗,换上素衣,只带了紫菀这一个贴身婢子,从容向冷宫走去。

一座空辇擦肩而过,跪拜,待那空辇离去,方才起身。

大抵这几年,他也倦了吧。

步入冷宫中,四处早已蒙尘,轻拭桌椅,坐于妆镜前,想起来前几日江王送来的桂花糕,微微出神。

又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把木梳,轻轻梳理着自己的青丝,心中想着自己该想的人,该想的事,忽有脚步声靠近,想必是来者不善了。

我抬眼望去,是许贵嫔。

她依旧矮身行礼,问安,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听人言,我缓缓放下木梳,只轻轻道,陛下已将我迁至此处,便不必再行这些虚礼,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如今许贵嫔飞上枝头,想必未来荣宠无限,何苦来与我这罪妃纠缠。

她闻言也不恼,抿唇轻笑,阖宫皆知皇后娘娘为人和善,何来为难妾身一说,旁人见了,也只会赞妾一声守礼懂事,况且,妾身方进宫时多受皇后娘娘照顾,今日,才想着来瞧瞧您。

那人示意婢子将食盒呈上,捧出一盘香气四溢的桂花糕,搁在那轻尘布满的小几上,皇后娘娘向来锦衣玉食,如今在这冷宫里,怕是吃不惯呢。

听闻娘娘想念这一口桂花糕,妾便亲手做了,不知滋味合不合娘娘的胃口……皇后娘娘……请。

我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今日终是见识到了此女的厉害,一字一句净往我的伤口上捅。

再望向那叠桂花糕,眸光一凛,一掌拍在桌面上,许贵嫔……是不是还希望我跪下来谢恩?

只可惜这回,你这七窍玲珑心,用错了地方。

话出口后,忽又想起了江王,我被打入冷宫,尚且留了一条命,不知他又会被如何处置,发落边疆,抑或是……忽的不敢再想下去,脸上怒意被痛苦之色代替。

那许贵嫔远山微颦,含着几丝委屈道,娘娘何须如此咄咄逼人,妾一番好意,您若不喜,这桂花糕您不用就是了,怎被娘娘付之东水,处处恶意揣测妾呢?

她将锦帕捍在手中,替我拭了拭堂心,话音儿挑着几丝笑意,凑近我低声道,瞧瞧,这掌心都红了……娘娘,这里不是您的凤栖宫,威风摆起来是无人可看的,何苦自伤呢?

说着,她在这房中踱步,好似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状似不经意间提起,妾听闻了一桩憾事……江王殿下被陛下厌弃,不知作何处置。

可叹江王一颗报国之心,不知遭何人构陷,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惜呢!

娘娘您可曾听闻这风声,给妾身说说呀!

我此刻早已失了理智,听她又提起江王,不由得心中怒火中烧,简直荒唐。

“江王殿下为陛下之兄长,又为我朝守土复开疆,陛下怎会..….”

说着,忽然失了声,我自己尚被罚至如此地步,那江王又怎能逃得过呢。

如此想着,不由得悲从中来,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两行清泪滑落。

只听得那许贵嫔道了一句,娘娘,请您慎言!

您怎能质疑陛下之举呢……

听人话锋一转,不由得奇怪,正欲开口,抬眸间,一明黄身影忽闯入自己眼中,原来如此。

我暗道这宫中,女子皆会一招见风使舵,如今真真是长了见识,这点,自己当真是比不过人家。

也难怪,人家能得了盛宠。

“呦,皇后到了冷宫还不忘江王?真是一往情深。”

他的语气中满是戏谑,我依然下跪叩首。

“罪妃温氏,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罪妃,还挺有自知之明。”

撂下摆坐了个椅子上,看着地上人儿竟还有些复杂心情,淡言。

“朕知道后宫不得参政,但朕就是想跟你说,江王请缨出征,二百里,三万锦衣卫。皇后觉得,胜率大吗?”

我原本垂眸听他说话,并不打算回应,如今却听得江王这般处境,猛然抬头。

锦衣卫与那些上战场的将士如何能比,这不分明是去送死吗,况且是二百里,江王带的私兵,难不成都被人收缴了不成?想开口求情,但也自知,一旦开口,便是坐实了先前与江王私通的罪名。

“臣妾一届女子,不明战场之事。”

说到此处,忽又顿了顿,似是想起来一些人不知道的事情,缓缓开口。

“陛下……辞儿可还安好?臣妾自知有罪,不该提这些,可……阿容已夭折了,我……臣妾,不能再没有辞儿了。"

他眼中透露一丝担忧怀疑,闻言并不在意就看着。听我提到孩子只一顿,并不知容儿的事,单膝跪着抓着我领口摇晃向我喊。

“容儿?容儿她怎么了!为何我,不知道!你这恶妇再怎的对朕不满,也没必要对孩子撒气!”

我一想起安允容夭折那日的样子,泪水决堤似的涌了出来,被他如此训斥,不由得怒上心头,一时也不顾什么礼仪尊卑,一把将他推开,起身俯视人,含泪喊道。

“阿容不只是你的女儿,她也是我的女儿。是我生下来的,她是个早产的苦命孩子,因而身体一直不好。你又来看过

她几次呢?阿容到死还是惦记着你。我派人去请你了,可您流连温柔乡,不见我派去的人。”

我说到温柔乡时,眼睛死死盯着一旁的许贵嫔。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那么多,似是想刺激他,接着说。

“所以你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我就感觉着她的身体在我的怀里,越来越凉,越来越凉,最后……连声儿也没有了……”

许贵嫔慌忙上前扶住他,连连道。

“陛下,皇后娘娘好似心智迷失,您且离她远些,小心伤了龙体。”

她听着我说的话,颤声道。

“皇后娘娘,你看顾皇嗣不力陛下未曾怪罪,你怎敢反过来质问陛下,还敢如此无礼,皇后娘娘……你口口声声皆为陛下,就是如此,为陛下着想的么!”

他被我搡开一瞬间气愤至极,大抵还是不能接受容儿死讯,忽得落泪失神了好一阵。

他确实并未收到消息,跟着我的目光看向身侧那人,手都有些发颤不敢相信。

“闭嘴……朕不想听你在冷宫训斥皇后。"

他上前想将我扶起,见我不肯,又过来不顾挣扎将我抱住,轻声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芩儿乖……我明白,我错了。”

我被他双臂环着,忽然似是找到了依靠,直接哭出声来,一拳又一拳狠狠地打在他胸口,每打一下,自己也跟着心痛一下,最后终是脱力,倒在人怀里。

他抱了我阵子,不舍撒开手把我的脸擦干净,与那许贵嫔一同跨出屋门,回头看着我,什么也没说,我只听见了一句。

“许贵嫔,可方便去朕宫里。”

我知道,这一次到底还是我赢了。

他不过是气我与江王有了把柄让人指摘,情意半分也不曾减。

几日后,太后娘娘听说了这件事,立即下了旨,把我接回了慈安宫,而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却是他。

我起身下拜,却被他揽住,我一动不动,只听得他说。

“我已将那许氏废了,我明白你的苦,这一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冷着你,不该故意和别的女人欢好来气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芩儿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一言不发,只是将一旁刚写的字取了过来,撕碎、扔在了地上,看着他,我听见自己说。

“陛下你看,若是你对这些纸片道个歉,它们会复原吗?”

他的眼眶红了,我是在同他赌气,当年我生产时他不在我身边,作为一个丈夫,他很失败。

阿容重病夭折时,他也不在,作为一个父亲,他更失败。

他的确是被我的话给伤到了,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慈安宫。

待他走后,太后娘娘同我谈心,自己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责哄我,我只是笑笑,轻轻说了一句。

“听说,唐荣华有喜了。"

太后娘娘神色复杂,叹了一口气。

“哀家知道你心中不满,当年挑了你做儿媳,原本为的是太师之权,能够让皇儿顺利坐上太子之位,本没想着皇儿会喜欢,谁知他这个木头脑袋,只因先皇一句话,当真对你上了心……”

太后娘娘说了好多,而我只听到了这里。

原来他娶我,不过是父母之命,可谁曾想,他竟动了真心。

我没有回凤栖宫,而是住在了慈安宫的偏殿,平日里无人打扰,这便抄抄经书,修身养性,想着,下半辈子就这样过,也是蛮不错的。

我大约在慈安宫住了半个月,他还是来找我了,我起先是不愿意见他的,但若是不见,会被说是怕了他、躲着他,这便见了。

他这次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我的手,我望着他,这些天,他消瘦了许多,也没什么精神,我板起脸来训他。

“日后不管如何,别苦着自己,我心疼。阿容走时,你没有来,除了那一刻,其余时候我从未怨过你。”

“前几日我梦见了阿容,阿容说她不恨你,我醒了也就明白了,人生在世,每个人只能活那么一点时间,我不想再和你过不去,我不想再浪费这些时间了。”

“我想让你陪着我去游山玩水,去西子湖,江王把阿容葬在了那里,愿她来生不再托身至帝王家,我们下辈子,也做一对寻常夫妻好不好?”

他听见我说这些话,脸上有了几分喜色,高兴的捧着我的脸,又不放心的问我。

“若是寻常人家,你还会嫁给我吗?"

我看着他认真地回答。

“不嫁也无妨,能和你一直在一起就够了。”

他笑了笑,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他这么干净的笑容了,也跟着笑了,他拉着我的手往外走,问他去哪里,他说。

“去带你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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