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筏在水流中向下游飘荡,两人手中没有船桨有一种听天由命的坠落感。
“我们,能过河吗?”筱沫沫茫然地问。
“下游的金沙滩是一片浅滩,我们漂下去就会在那里搁浅就可以上岸了。”他胸有成竹地说。
那就是等着就行了,她放下心。一天一夜的行走,疲倦来得突然,此刻若是给她只要躺下就能睡着,不,她只要闭上眼就能睡着,所以不能闭上眼睛。她环膝坐着看着水波清澈见底,水浪在翻腾中拍在竹筏上漾起层层水痕。
太阳偏西了,温度开始清凉,她看着远山和夕阳靠得很近,本该锋利的石棱融化在黛色中,本该刺目的阳光也收起了刺芒软软地红着脸,云朵如同丝带将两者缠绕不分开。
她的思绪有些空洞,好像这样河中泛舟的时刻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某个时间点曾经出现过,那时候的夕阳好像也是这样,远处似乎有歌,她也这样静静地看着,旁边也坐着一个人。
他感受到她渐渐地离开身边了,她的思绪开始飘远,在想着别的事,曾经的事和曾经的人,就像是凭空的一股浪潮汹涌而来要将她带走,他下意识一把抓住她。
这还是两人录节目以来第一次身体接触,她猛然惊醒,她茫然地看着他,梁承泽笑得清雅柔和,“我看你快睡着了怕你掉水里。很累吗?”
她打起精神,“稍微有一点。”想起来自己还在录节目万一真睡着可丢脸丢大发了。
“你看那朵云像什么?”梁承泽指着天上,具体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个,顺着看去,她想了想说,“像个大汉堡。”
“这,说明你饿了。”梁承泽嗯嗯的点头。
筱沫沫被逗笑了,“那你看像什么?”
“像个,房子。”他说。
筱沫沫直接笑出声,“你今天看见房产中介发广告了?”
“啧,可是,我现在没钱。”他直白地说。
“这句话可以劝退全世界的房产中介和全世界一半的姑娘了。”她哈哈大笑起来。
“还有那一半姑娘呢?”他深吸口气水草特有的清香混合着晚上烟火气是夏天特殊的味道。
“还有一半姑娘做了你的粉丝。”她笑得眼睛弯弯的。
他轻轻哼了声,突然说,“我还欠你一支口红。”
她也学着他微微闭上眼感受着夏天的芬芳,再被逗得咯咯地笑起来,“嗯,可是你现在没钱。”
“嗯。说不定以后会有的。”他的声音轻若鸿羽,睁开眼睛如光临世。他语气控制得很好没有惊动闭眼傻笑的筱沫沫。
果然与他预料的一样金沙滩是一片浅滩,他们的竹筏在经过时放慢了速度,两人上了岸,这里离终点已经很近了。
“啊,我们要到了。”筱沫沫大声欢呼起来。
两人颇有些狼狈,不,筱沫沫想,狼狈只有她自己,梁承泽依旧帅得出天际。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快乐,在镜头里就是青山谷的一眼万年。
“跑上去?”她欢快地笑着。
转身就跑,梁承泽立刻去追,两人的背影在陡直的山路上拉的远了,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近了,近到不分你我。
节目的最后是各个组陆续到达,剪辑中还需要一个收尾,这是筱沫沫最后一次参加《勇闯》理应也有一个仪式,但因为梁承泽的关系,重点几乎全部偏移,她心理准备接下的那些虚伪的煽情都剩了,如此也挺好。
主持人大大粉红泡的赞扬梁承泽,夸得他十项全能参加奥运会都是小事,“时间太短暂了,真希望和梁先生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
听得筱沫沫偷偷嗦牙,留给她的时间压缩到了五分钟,大致就是常驻们各自说了一些赞扬和期许的话,她都以晚辈的姿态一一受了。
她也发了些礼貌感言,最后,就是江湖再见。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就是她会从平台挥手下去表示自己的离开,梁承泽快她一步走到她面前,“我欠你的。”他递给她一个巴掌大的精美的盒子。
这一幕大家没有准备,似乎是梁先生给的一个惊喜。
盒子是个特制款,上面是盘绕的凤鸣朝阳,凤凰火红刺目,翎羽将太阳都要遮挡,那细长的单目仿佛活的一样,似乎下一秒就要飞出。摄像都是人精,这可都是妥妥的话题,即便不出现在节目里那也是妥妥的金砖花絮啊。
给了盒子一个特写,她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该当场打开,梁承泽只是笑着没有在眼神上给她任何暗示。
一切都由她自己决定。
在导演无数次咳嗽声和周围眼神海潮的冲击下她还是屏住呼吸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支口红,同心锁款。
他说欠她的,口红。
梁承泽微微转了转脸让她看看盒子底下还有一张精美的卡片。
她拿起来笑着用眼神询问他。
他自己都快忍不住笑场了。
此款名为,永生,取自诗曲,秀云竹涛,永生相伴。
幸运的你,请收下此生的唯一。
“祝你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他轻柔似月光,曲音是风,低喃如歌。
她抬头目光朦胧隐隐有水光在闪烁,这句话,曾经齐老师也对她说过。
有一种了然在他的目光中,似乎他看过了曾经的岁月,那些老师骤然离开后的苦痛,窒息的挣扎。
“一起,走吧。”他说,筱沫沫没有犹豫挥手致别众人,与他消失在镜头之外。酒店停机坪前,螺旋桨旋转发出轰鸣声,她捂着头发,“您这么快就要走吗?”
“片场在等着。”
“您都这么赶行程身体能受得了吗?您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她紧蹙眉间。
“我在飞机上会睡一会儿。”他伸手她下意识退一步,他似乎没察觉收了手,“去吧,好好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她看着他上了飞机,直到飞机消失在远处。
助理给他拿来了精致的小点心,看了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容易?”他轻轻地问。
“Casheydiya。”他吐出一个单词。
助理再没说别的将眼罩拿来。
重度记忆精神时偏分裂综合症。
身体与精神的严重分裂,当她清醒时,意识和精神对他充满了信任和好感,可身体还是会本能的排斥他。
他展开手掌,一个精美的点心被捏碎在手掌中,他用湿纸巾慢慢的擦着手,嗤笑起来,着急了?
“您先休息一下吧,以后日子还长。”